江清月不是很满意顾辞对自己的这个形容。
“铁石心肠？”她反问。
“县主忘记在下和县主刚刚认识的时候了吗？”顾辞反问，“县主一副恨不得将在下给杀了的模样。”
“我现在也是这样，你信不信？”
顾辞摇头：“不信。”
江清月抬手，直接奔着他的咽喉而去。
但是她这次没有得手，因为顾辞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挖，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放开！”江清月语气不善。
“我刚才说了。”顾辞低头看着她，依然浅笑淡淡，“我不信。”
江清月正打算狠狠跺一脚顾辞，他却瞬间放开了她，后退两步。
“走吧。”顾辞笑着看她，“到了宫里，天差不多也要亮了。”
顾辞的预测，的确没错。
两人策马狂奔到宫中之后，天色刚蒙蒙亮。
一路上，顾辞都在看着她的清瘦的背影和飘扬张扬的长发，觉得这样的女子，真的是潇洒又肆意。
景深靠在树下，呼呼大睡。
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踹了自己一脚，景深睁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马脸。
他惊叫一声，麻利地朝着一边滚了过去。
他的马哼哧哼哧地刨着蹄子。
看到后边站着的顾辞和江清月，景深瞬间站起身来：“主子，你们回来了啊！”
然后给了顾辞一个十分赞赏的眼神，这次一整晚，可以可以。
“我先进去了啊。”江清月打了声招呼。
“好。”顾辞颔首。
江清月身姿轻巧地从宫墙外边翻了出去。
躲着宫内巡逻的侍卫，她到了栖凤宫。
借着现在朦胧的天色，她稍微看清了一点栖凤宫的样子。
很明显是重新修葺的，房梁瓦片都很新，但是却因为杳无人烟，而显得愈发的萧瑟凄凉。
江清月叹了口气，走到后院的水池边，直接跳了下去。
她的记性很好，路走一次便就能记住。哪怕在水里，她也能想到昨日游的方向。
看见一边有个黑色的洞，她直接钻了进去，然后朝上等水，浮出水面。
这一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干，一个劲儿地湿衣服了。
出来之后，她脚步虽轻却十分麻利地朝着里边跑。
终于看到了那间密室，吴皇后还躺在笼子里，似乎没有意识。
江清月走过去，顿时闻到一股长时间没有清理过身体的馊臭味。
“皇后娘娘？”江清月从栅栏里边伸手进去，轻轻推了推吴皇后的后背，“皇后娘娘？”
吴皇后一直不为所动。
江清月收回手，谁知，吴皇后突然翻过身，嚎叫一声朝着江清月扑了过来。
但是被笼子给拦住了，她狠狠撞在了铁笼上，对着江清月龇牙咧嘴。
毫无防备，江清月属实被她吓了一大跳。
吴皇后疤痕遍布的脸扭曲无比，双目瞪得猩红，嘴巴张得极大。江清月都忍不住怀疑，要是没有这笼子的话，吴皇后会不会直接扑出来，将她给吞了。
江清月后退两步，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皇后娘娘。"她道，“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听到。但是我要告诉您，嘉和公主大概还没有死。”
正在挣扎嚎叫的吴皇后一愣。
“刚才我们去了嘉和公主的坟墓，看到了棺木里边的人并不是嘉和公主。所以您放心，顾辞会替您找到她的。”
吴皇后再次开始嚎叫，但是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许多。
江清月相信，她是听进去了。
“嘉和公主我们会帮您找，也希望您也能好好活着，等顾辞为吴家平反，救您出去。”江清月朝她走近两步，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这很难，但是请您务必坚持。”
吴皇后趴着笼子，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缓缓滑坐在地上。
许久许久，她焕然的眼神开始重新聚焦，吴皇后才再次开口，依然是沙哑割裂的声音：“刚才吓到你了吧？”
江清月摇了摇头。
“她们给我灌了药，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吴皇后又说着，十分惨淡的一笑，“我会发疯，会癫狂，不好控制地那种。根本不像是个人。我现在活得连牲口都不如。”
“您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母亲。”
“但是我还是保护不好我的嘉宜嘉和。”吴皇后摇摇头，“刚才我隐约听到你说，嘉和没有死？”
江清月点头。
“好，好，太好了。”吴皇后形容惨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真好，真好。”
“嘉宜公主现在是华安孝亲王府的小郡主，有机会带她过来看看您。”
“不了不了。”吴皇后摇摇头，“顾辞之前和我说过了，知道她过得好就可以了。我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我这样的母亲是她的耻辱，还是罢了。”
江清月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您就等着吴家平反的那一天。”江清月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吴皇后歪着头，看着江清月，倏然笑了：“我终于知道，顾辞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了。”
江清月望着她。
“你勇敢坚韧，又聪慧机敏。”吴皇后叹了口气，深深盯着江清月看了两眼，然后偏过头，“走吧，你走吧，别耽搁了。”
江清月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绣儿正在团团转，眼泪扑簌扑簌地掉。
一见到江清月，立刻扑上来抱住她。
“怎么了？”江清月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姐你一晚上都没出来，奴婢可真是要吓死了。”绣儿呜呜哭着，又发现江清月身上都是湿淋淋的，不禁十分惶恐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江清月无所谓地说着，又踩着桌子上去，将那盏假的煤油灯关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轰隆”一声，密室的出口阖上。
绣儿知道江清月去了一晚，必然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奴婢该问的，所以她也不会多问。
而且见江清月除了衣服湿了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它不对劲儿，也放下了心来。
一晚上没睡，江清月倒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搬了几个软垫，直接闭着眼，躺在上边。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一声“咔哒”的开锁声。
佛堂大门被人打开，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入，江清月眼睛眯成一条缝，并未起身。
她挺了挺身子，保持着倒着的姿势，看向门口。
几个人，还是逆光，她并未看清到底是谁。
然后一个锦衣华服的身形快步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着她：“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江清月回答，侧脸看着燕礼，“齐王殿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