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贺是真的无语了，他就没见过江清月这么淡定的。
要是换做别人，不应该在一开始就忙不迭地问自己的成绩了吗？
他等了半天，她都不问，还得他提醒着？
这到底是谁考试了谁打赌了啊？
江清月眨眨眼，“哦”了一声。
看着她这明显从一脸懵逼转成了恍然大悟的样子，燕贺更加无语了。
半晌，他才道：“你别告诉我，你给忘了。”
“我是忘了。”江清月十分诚实，然后转头看向顾辞，“那些答卷你们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顾辞点头。
“什么时候放榜？”
“十日后。”
燕贺一脸不满：“怎么还这么久？”
“因为有些争议。”顾辞回答，“还需要继续商定。”
然后燕贺凑近顾辞：“那你有没有看到江清月的答纸？”
这个问题，他这几天已经问过顾辞很多遍了，但是顾辞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当着江清月的面儿，他总该不能不回答了吧？
“不知道。”顾辞淡声道，“名字是糊住的，看不到。”
“从字迹看啊，女子的字能和男子的一样吗？”燕贺开始支招，“你就说你们评选出的那些优秀答案中，有没有女子写的？”
顾辞沉默了一瞬，然后摇头：“没有。”
燕贺愣住了。
半晌，他再次确认：“没有？”
“没有。”顾辞的语气很笃定。
燕贺拿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江清月：“完了，你的第一名没希望了。”
“无所谓。”江清月一脸淡定，“输了就输了，打赌就是这样，有输有赢的。”
“但是你知道那些人要怎么笑话你吗？”燕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现在全京城都都知道你和国子监的那郭老头子打赌了，多少人等着看你的好戏，你知道吗？”
“知道。”江清月依然十分淡定，夹了一口菜，慢慢吃了。
一桌子人，都沉默不语地看着江清月。
就连话一直很多的徐风暖，这下也安静了。
毕竟按照那些人的描述，江清月当时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输了……
他们连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顿时，一桌子人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反而当事人江清月，兀自吃得欢快无比。
“吃啊。”江清月扫了他们一眼，“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吃。”
李凌南“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啪啪啪”鼓掌几声：“好，不愧是小月月，这份气度就是不错。”
正在斟酒的顾辞，动作一顿。
他抬眼，凤目一扫，看向李凌南：“李小王爷，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李凌南靠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看着顾辞，“我在夸奖小月月啊。”
许是和顾辞作对，他还咬紧了“小月月”这三个字。
江清月首先被肉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将手中的筷子直接朝着李凌南扔了过去，李凌南侧身避过，依然在笑：“干嘛呀小月月？”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江清月很不想让顾辞听到他对自己这个称呼。
要是之前，他叫就叫吧，反正恶心的也只是他们两个。但是顾辞还在这里，江清月莫名有些心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份心虚到底是哪里来的，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抓包了一样，尴尬极了。
“你再这么叫，我把你的舌头割了。”江清月瞪了一眼李凌南，沉声警告。
李凌南撇嘴：“真是凶啊。”
江清月没再搭理他。
她侧目看了一眼顾辞，见他只是在淡淡饮茶，凤目敛下，掩去了眼中神色，只是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让人觉得，他好像有些不悦。
“喂。”江清月微微凑近他，“你这几天在宫里，还好吗？”
话落，江清月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这问的是什么鬼话，什么叫好不好？顾辞都出入皇宫多少次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这没话找话也太生硬了。
顾辞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一脸淡然地看着她：“还算可以。”
江清月眨眨眼，“哦”了一声。
然后她又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吃。
坐在顾辞身边的燕贺并没有感受到这二人中间的微妙气氛，他依然沉浸在“江清月打赌要输了”这个悲伤的事实中无法自拔。
他甚至还在绞尽脑汁地给江清月出主意：“要不你这几天到外边去避避吧？等过一阵子再回来，到时候人们大概也就忘了你和老头子打赌的事情了，估计也就没人笑话你了。”
“没事。”江清月淡定地像是一个旁观者，“没什么好慌的。”
“你是不知道人言可畏啊。”燕贺一脸复杂，“你最近风头太盛，你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吗？真的，到时候那些人还不定要怎么编排你，这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连带着你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说不定都要受影响。”
“没事。”
“？”燕贺突然很想敲开江清月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是不是榆木疙瘩。
“没这么恐怖吧？”徐风暖也觉得燕贺有些夸大其词了，“打赌本来就是有输有赢啊，而且五百举人一起考，县主姐姐要是输了，也没什么吧？”
燕贺摆摆手，神秘兮兮地道：“主要是我这阵子在宫里，听到了很多人议论。不光是国子监那帮老头子，各个宫里都有议论的，都等着看江清月笑话呢。宫里都是这样，谁知道宫外呢？到时候放了榜，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
江清月这个人，言行举止本来就有些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偏偏，皇上喜欢的就是她这股子劲儿，嫉妒羡慕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好不容易见她有了个可以嘲笑的地方，那些人还不抓着赶紧嘲？
听燕贺这么一说，徐风暖觉得好像也有些严峻了。
“要不县主姐姐，我带你去庆州避避风头吧？”徐风暖说。
江清月还没回答，李凌南直接笑了：“我说，这不是还没放榜吗？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真等到放榜那天就晚了！”
江清月张嘴，正打算让这几人淡定点儿，却见几个小丫鬟从角门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口中不断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府中进了贼人，把江夫人给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