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这话一出，御书房内的大臣们都惊呆了。
大概是习惯了江清月一遇事就据理力争死不退让的样子，如今见到她突然间这么乖巧地躺平任嘲，瞬间不习惯了。
燕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差点儿跳了脚，连声道：“不是，江清月，你倒是赶紧解释啊！”
江清月有些狐疑地看了燕贺一眼：“解释？我解释什么？”
燕贺：“？”
江清月倒是理解燕贺为自己担忧的心态，但是这一堆答案里边没她的就是没她的，她还能怎么样？
那郭老大人闻言，老脸上的灿烂笑容宛如一朵菊花绽放，洋洋自得地看着江清月：“荣安县主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再做什么无畏的挣扎，这一点倒是可取的。”
江清月没有搭理他。
郭老大人再次捋着胡须，看向了上首的广元帝：“皇上，老臣早就和皇上说过，小小女子，难登大雅之堂！文官会试这么重要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宜让小小女子前往！”
广元帝沉沉的老眼在这郭老大人脸上扫过，脸颊肌肉动了动，可见不悦。
燕礼皱着眉头看着这郭老大人，这人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思想刻板，饶是对着广元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现如今有了这么个理由，倒是立刻借着编排起广元帝来了。
御书房内，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唯有这郭老大人，开心无比。
许久，才听燕稷又道：“不如把五百举人的答案都拿过来，荣安县主从里边将自己的挑出来，咱们倒是一起欣赏欣赏荣安县主的大作，奇文共赏嘛，是不是？”
话落，已经有人吃吃低声笑了起来。
燕礼瞬间看向了燕稷，这人是真的铁了心，要让江清月丢人丢到家。
本来连前二百都没进，那答案肯定不堪入目，这燕稷竟然还让江清月将自己的答案挑出来大家一起看，这不是明晃晃的羞辱吗？
江清月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淡然，菱唇轻启，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好啊。”
燕稷被江清月这么好说话的态度弄得惊了一下，但是很快，笑意更甚。
江清月明显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燕贺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蹿到江清月身边，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道：“喂，你是不是疯了？”
江清月挑眉看着他。
“你还嫌你自己不够丢人？”燕贺瞅了瞅那一群几乎就要笑开花的国子监老顽固，“他们一会儿能当着我父皇的面儿将你写东西批判的一个字都不是，你知不知道？”
“知道。”江清月淡声道，“不过无所谓。”
燕贺很想摸摸江清月的额头，看看这人是不是发热了。
郭老大人很快让人将另外的一叠答纸拿了上来。
江清月上前去找自己的。
见江清月说不动，燕贺又蹿到了顾辞身边：“师兄，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顾辞淡声反问。
“你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嘲笑？”燕贺瞪着顾辞，“我之前可告诉你她会被嘲笑的有多惨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
甚至他还说让江清月去外边避避风头，但是她依然十足的淡定不以为意，现在好了吧？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无事。”顾辞这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差点儿让燕贺一口气背过去。
好，好，很好，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着急，就一个他在这里急得跳脚，这算是什么回事儿？
行吧，人家当事人无所谓，他干着急也没用。
于是燕贺也拿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眼神，看着江清月翻看答纸的动作。
“找到了吗荣安县主。”那郭老大人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了，“找到了就拿出来，可别藏着掖着不敢让我们看啊。”
“女孩子还是小家子气的，怕丢人就不敢拿出来。”
郭老大人冷哼一声，笑道：“能怎么样呢？都是她自己选的。谁让她那么狂妄自大，将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是啊，还荣安县主，就这德行，哪里配得上这封号？”
一听这话，燕贺是真的怒了：“我说各位大人，荣安县主的封号本来就不是靠着才学赚的，怎么，因为这么个事情，你们还想让父皇褫夺她的封号？”
郭老大人扫了江清月一眼，冷笑一声：“加封本来就是对于才德出众之人。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发现这荣安县主既无才也无德，自然当不得皇上亲封的县主封号。”
听下边的大人们越是议论越是没谱，欢公公小心看了一眼身侧的皇上。
见他只是盯着江清月的动作，手中的一串琉璃佛珠，已经被他捻得飞快了。
一般这个动作就代表他不悦，不悦到了极点。
欢公公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也开始暗暗替这荣安县主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荣安县主从来都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这一次，怎么就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栽跟头了呢？
皇上别最后一生气，真的将她的封号给褫夺了吧？那样的话，这荣安县主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立足啊！
紧张的气氛愈发的弥散开来，江清月哗啦啦翻阅纸张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御书房内，分外清晰。
见她将最后一张纸放在了一边，郭老大人才忍不住问：“怎么样，荣安县主可是找到了？”
“没有。”江清月道，“这里边也没有我的。”
郭老大人一愣，瞬间反驳：“这怎么可能！先是入选的两百份，这是没入选的三百份，五百举人的答案应该都在这里了，怎么可能没有你的！”
“哎呦，别是荣安县主害怕，不敢把自己的答案拿出来让我们一同评判吧？”
“是啊，当初打赌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江清月是真的不想笑，但是她忍不住。
“我说各位大人，你们的算数就这么差吗？五百举人加上我，答案应该一共五百零一份，如今这里一共五百份，少了我的那一份，你们都算不出来？”
正在奚落江清月的一群国子监众人，瞬间哽住了。
可是这好好的，怎么就少了一份答案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辞，总算开口了：“皇上，在您的帝寝殿，不是还有一份吗？”
郭老大人一听，又开始反驳：“顾世子，那份答案老臣也见过，是本次文官会试最优者，顾世子的意思是那份答案出自荣安县主之手？还是别开玩笑了，那明显就是男人的字迹！”
顾世子淡淡扫了一眼这郭老大人：“是与不是，拿过来看看名字，不就知道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