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清月这么问，媚夫人倒是也没有多么惊讶，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一问一样。
“不瞒县主，虽然我奉世子之命接触齐王，也或有亲密举动，但是并未越雷池一步。”媚夫人小声解释。
所以她这意思，这孩子，是广元帝的无疑了。
听到她这么回答，江清月竟然松了口气，觉得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或许是因为，广元帝待她确实不错，方才见到广元帝因为媚夫人有喜那么一副愉悦至极的样子，江清月并不想让他失望。
“这就好。”江清月点了点头，“突然有孕，也算是解了你的困境，好好养着胎便是。”
媚夫人一双好看的柳眉不禁蹙了蹙，又道：“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孕。我带着使命进宫，一刻都不敢忘，但是我从未想过，要给皇上生孩子。”
江清月看着她：“然后呢？”
“其实昨天觉得不对劲儿，太医诊出喜脉来之后，我是想将这个孩子给流掉的，我根本不想要他，我觉得他将来会是我的累赘。”
江清月没有打断，只是看着她。
“我已经配好药了，但是那碗药到了嘴边，我怎么都喝不下去。”媚夫人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仿佛是在回忆什么痛苦不堪的事情一般，难受至极，“我没自己想的那么心狠，最起码，对这个孩子，我下不去手。”
“晚上，听到外边传来消息说是齐王妃的孩子没有了，齐王妃出了好多血，情况危急，我更是觉得心惊。设身处地想一想，我对皇上没有什么感情，尚且舍不得这个孩子。齐王妃和齐王殿下伉俪情深，孩子没了，该多难过。”
江清月抿了一下下唇，然后点头：“是。”
“说到底，孩子都是无辜的。”她说着，忍不住轻轻抚了抚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唇畔柔柔勾起，“留着他也好，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嫁人了，有个孩子和我作伴，也挺好的。”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江清月的语调放得轻缓，带着沁入人心的温柔，“只是希望你走的每一步，都不让自己后悔就好了。”
媚夫人点了点头，望着江清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清月歪头看着她，“想说什么？”
“刚才我同县主说那么多，是想让县主，替我和世子求求情。”
江清月十分疑惑地“啊”了一声，很是不解：“求什么情？”
“万一有朝一日，世子不让我留下这个孩子，还希望县主可以，帮我们说上一两句。”
江清月摇头：“不会的，顾辞不会那样的。”
“县主不知。”媚夫人叹了口气，“当初进宫前，世子就着人给我带过话，让我不要有孕。一是耽误计划，二是事成之后不好脱身。”
还有这样的事情？
想想也是，媚夫人有孕，耽误她和燕礼之间的交往不说，将来作为皇子或者公主的生母，她难道要一辈子都困在这冷冰冰的宫殿之中吗？
“但是既然有了，这就是天意。”江清月笑了笑，给了媚夫人些许力量，“若是顾辞不同意，你到时候实话实说，顾辞会理解你的，他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听着江清月这话，媚夫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实话，也只在遇到县主之后，世子才有了些人情味。以前，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三个字和世子扯上关系的。”
江清月眉梢一挑，突然有了几分兴致：“那你们世子以前，是什么样的？”
“世子以前……不苟言笑，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心里装着很多事，心事重重的。我们也不敢多问，只是每次见世子独处的时候，都觉得他背负了许多，孤单又寂寞。”
“但是世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手下有许多像我一样本身无家可归的人。世子免了我们饥寒交迫，给了我们新的生活。而且每次有任务的时候，世子都会问我们愿不愿意，如果我们不愿意，世子绝对不会勉强。他从未以高高在上的身份逼迫我们什么，所以我们为世子效忠尽力，都是心甘情愿的。”
在这个奴才的命不算命的时代，顾辞这个举动做法，确实算的上是前卫了。
“虽然我和世子接触的很少很少，但是我从旁人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世子的事情，也知道世子从未和什么女子像县主这般亲密，可见世子是真心喜欢县主。”
媚夫人说着说着，拉住了江清月的手，目光殷切地看着她：“所以县主，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对待世子。虽然我们世子看起来高不可攀，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他其实很不容易。他密谋筹划殚精竭虑，其实他也很苦。”
不知道怎的，听到她这么说，江清月突然觉得，心下有些不自在。
像是心中柔软的地方，被一根小针戳了一下，传来一阵酸楚难耐的感觉，顺着神经传入脑中，开始让她反思，她对顾辞是不是应该再好一点。
“我不敢逼迫县主对世子如何，只希望县主不要拒世子于千里之外，因为县主真的是唯一一个世子会主动去接近的人。”
半晌，江清月才“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午膳，江清月在清宁宫陪着媚夫人用了一些，这媚夫人三句话不离顾辞，将自己知道的，和江清月抖落了个遍。
顾辞这个人的形象，在江清月心中，顿时更加具体了一些。
看起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原来也有那么多心酸和不易。
“世子的两个庶弟就要回京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我之前偶尔一次见到过他们，那可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做派，绝对不是好像与的。”媚夫人又道，“还有他们的娘亲，也不是个善茬，估计这次跟着儿子荣光回来，就是想要继立为王妃的。”
下午，江清月从清宁宫出去之后不久，媚夫人就看见了外边进来的景深。
“怎么样，我说得还行吗？”媚夫人立刻问。
“很好。”景深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世子知道，定会嘉赏你。”
媚夫人唇角抽了抽，嘉赏……就算了。
景深今天早上过来，和她说，下次见到荣安县主的时候，要多提提世子，就多说点儿世子多可怜，多惨之类的，好激起荣安县主的同情心。
她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无语了，但是景深说这是世子的意思，她又不能拒绝。
不过看县主刚才的反应，好像是……
有点儿效果？
媚夫人顿时觉得，他们这些属下，也着实不易，还得为主子的爱情操碎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