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贺皱着眉头看着江清月，有些不解：“你去齐王府做什么？”
“看看谢芸姝啊。”江清月道，“看你这焦头烂额的样子，便知道此事还没完。”
“啊，是。”燕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刚从一趟浑水里淌出来，我没想着立刻让你帮我处理这事儿，我自己弄就好了。”
“无妨，我被关在重华宫那几日，你不是也替我说了不少好话么？据说还因为这个被太后和皇后斥责了。”
“这个无所谓的。”燕贺随意摆摆手，“我本来就相信你的为人嘛。而且皇后斥责我也未必是因为这个事情，她本来就不待见我，好不容易找着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编排上我一番了。”
“投桃报李，你替我求情，我也替你办事，应该的。”
听江清月这么说，燕贺倒是觉得，受之有理。
到了齐王府之后，江清月下车。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齐王府的夏日盛景。
齐王府的每个院子规制都整整齐齐，按照不同的花卉命名，所以每走过一个院子，便能闻到不同的浓郁花香。
到了主院，却只见到一片光秃秃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江清月随便拽住了一位齐王府婢女，问道，“一副这么衰败的样子。”
那婢女低眉顺目地回答道：“是，王妃自小产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脾气也跟着古怪了起来。有一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顺眼了，于是便着人全都铲去了。”
江清月点头：“知道了。”
而进去通报的宫女，也在这个时候出来了，十分抱歉地看着江清月道：“荣安县主请回吧，王妃现在不愿见您。”
“你告诉她我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来的。”江清月说，“齐王妃和卢侧妃各执一词，这事儿总要有个了断。”
那婢女于是又进去通报了。
这次进去的时间比较久，大概是劝慰了谢芸姝许多，出来之后才对着江清月赔礼：“县主久等，您这边请。”
燕贺看这好像没有邀请自己进去的意思，于是说自己四下随便转转，然后会门口等着江清月。
江清月一进了房间，便看见谢芸姝靠在床头，盖着棉被，怀中抱着一个枕头。
“县主见谅，我们王妃这次遭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江清月道了句“无妨”
她缓缓靠近两步，谢芸姝却突然动了，直接将怀里的针头朝着她掷了过来，口中连声道：“滚开，滚开，你要害我的孩子是不是！”
江清月轻而易举地便躲过了这个枕头，那婢女立刻过去，抱住谢芸姝，连声道：“王妃，王妃您看清楚，这是荣安县主，不是卢侧妃。”
“荣安县主？”谢芸姝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身子猛得哆嗦了一下，看向江清月。
她四下飘忽的眼神，在江清月脸上慢慢聚焦。
“是你，是你啊。”她缓缓开口，吞了吞口水，“你来做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江清月随口道，“你见过卢玉容吗？”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谢芸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愤恨。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自然没见过她。她那种蛇蝎妇人，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见到她之后，我必然要将她碎尸万段。”
“看来的确是她害的你了。”
“当然是她！我亲眼所见，就是她！”谢芸姝瞪大眼睛，“她否认，你们就都相信她了吗？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呢，直接替我杀了那个贱人多好！”
江清月记忆中，谢芸姝一直都是温婉有度的大家闺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不动声色地扮演好一个齐王妃的角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如此癫狂。
可见这个孩子没了，对她的打击都多大。
“她不光害了我的孩子，她还要害我！”谢芸姝死死咬着牙关，眼角都红了起来，“我本来小产就九死一生，她还要再让我大出血一次，伤我身体，我接下来的几年内，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江清月默了一瞬：“好好调养身子，总会再有的。”
“接下来的几年都不能有了，再有，也只能看命数了。”谢芸姝眼睛瞪得极大，狠狠捶了捶床，“我好恨！都是因为她，那个贱人，那个蛇蝎女人！”
然后她转头看向江清月：“这件事情，是你来查的是吧？”
“是九皇子，我帮她。”
“好，好。”谢芸姝直接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然后扶着床框踉踉跄跄站起来，攥住了江清月的胳膊，盯着她，“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江清月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道：“此事若是查明真是她所谓，皇上会有论断的。”
“还要查什么！”谢芸姝双手捂着脑袋，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就是她，我亲眼所见就是她，你们还有什么可查的！”
谢芸姝现如今这个样子，大概是不能再问出什么了。
江清月转身便走。
谢芸姝在身后，扑过来，一把扯住江清月，然后缓缓屈膝，“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江清月皱眉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谢芸姝说着说着，脸上的泪珠子就淌了下来，“你不能让我可怜的孩子这么白白枉死，你一定要帮我惩治了卢玉容那个贱人，我求你了！”
“知道了。”江清月拂开谢芸姝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你好好养着身子。”
谢芸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江清月将婢女叫了进来，让她们好好照看着谢芸姝。
她出门，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的燕礼。
这段日子不见，他倒是憔悴了许多。
但是他依然衣衫工整，虽然没有往日的精心装扮，但是体面尚在。
江清月走过去，燕礼拦住了她。
“你还好么？”他问。
“我当然好了。”江清月没有看他，“与其关心我，不如好好关心一下你的王妃，我看了她的样子都于心不忍。”
燕礼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然后缓缓放下了拦着她的胳膊。
“齐王府这么不堪的事情还是被你撞见了，真是不好意思。”燕礼的声音有些艰涩，“不过芸姝……她的确很可怜。”
“是啊，是可怜。”江清月道，“所以我给你个建议。”
“什么？”
“你送她回丞相府吧。”
燕礼眉头一皱：“你是让我休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