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礼语塞一瞬，立刻重申道：“本王方才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不是本王！”
“那你说，是谁？”另外一个体型十分魁梧的北戎人也跟着站起身，怒气冲冲的样子恨不得直接上来和燕礼打上一架，“你说清楚，否则我们北戎和你们盛天没完！”
柳玄见状，立刻上前安抚着这几人，好声好气地道：“众位息怒，众位息怒，此事我们还需要好好调查……”
“调查什么！”北戎那几人一点儿辩驳的机会都不想再给燕礼，“我们已经听你们说了这么多屁话了！你们说要请你们荣安县主过来闻问问我们也给你们时间了，但是现在你们还是什么说法都给不出来，当咱们都是闲的吗，哪有做什么多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着！”
这几人越说，越是生气，看着燕礼的那个眼神，已经不是气愤可以形容的了。
一个瘦瘦高高的北戎人也立刻道：“盛天齐王，我们人证物证都有，而且你也有足够的理由去刺杀我们将军，此事不管你怎么查，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燕礼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气愤，这么无力过！
像是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的网铺天盖地地兜头罩下，丝毫还手的余地都不给他，让他无从逃避，无法脱身。
燕礼不自觉咬住了自己口腔壁上的肉，直到口腔内传来一阵血腥味，这才了恍然松开。
杀了耶律忠，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虽说他残忍至极，惹得怨声载道，但他是北戎人，就算是死，也该由他们北戎皇帝处死，远远不至于让他这个盛天人出手。
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北戎去和广元帝要说法，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父皇交代。
一想到广元帝，燕礼一颗心瞬间心跳加快，慌乱而又恐惧。
思及此，燕礼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下边的人全都看向他。
“这件事情，本王自会查明白，自会给你们一个解释！”话落，燕礼直接甩袖离去。
“喂，盛天齐王……”
饶是三名北戎人怎么叫他，他都没再理会。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那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狠狠一捶桌子，看向那个瘦瘦高高的，“三哥，咱们怎么办？”
瘦高男人没有即刻说话，而是看向了江清月。
“荣安县主。”他道，“敢问齐王殿下这个给出解释，是什么时间？”
“很抱歉，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江清月充满歉意地看着他们，“你们可能也有所耳闻，我和齐王一直不睦，他的事情，不会让我知道的。但是我们齐王说到做到，必然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送走了三名北戎人，又打发走了燕贺，江清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料，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了面容沉狞，正死死盯着他的燕礼。
“江清月。”燕礼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是不是你！现在已经没有别人在了，你和本王说实话，是不是你！”
江清月勾唇一笑，兀自走到燕礼对面坐下，还自顾自地斟了杯茶，垂眸道：“王爷既然来找我了，必然心里有数。”
“果然是你！”燕礼气得眼角都开始泛红，“你算计我！”
“你都能给我放暗箭，我为什么不能？”江清月歪着头，笑眯眯地反问他，“齐王殿下，被人冤枉的感觉，好受吗？”
燕礼舔了一下泛白的嘴唇，怒极反笑：“你以为本王没有办法了吗？”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齐王殿下如何给自己洗清嫌疑了。”
燕礼抬手，狠狠在江清月面前指了指，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清月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慢慢，饮了一口杯中茶。
她去杀耶律忠的时候就说过，她不光能杀了他，还能全身而退，只不过可惜，这一切耶律忠都看不到了。
幽幽叹了口气，江清月倒是想看，燕礼还能怎么挣扎。
四日后，广元帝的加急口谕就过来了，说是皇上急召燕礼回京。
盛天将士已经夺回了所有城池，而月氏和柔然两个小部，在盛天和北戎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休战了。现在边境战事已了，大军也要整顿之后班师回朝了。
凯旋而归是件大事，也没什么好着急的。而广元帝这么着急忙慌地让燕礼回去，必然是北戎人为了耶律忠的事情闹到了广元帝跟前。
燕礼收到广元帝的口谕的时候，没有丝毫惊讶，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临出发前，他看了一眼江清月。
她在冲着自己笑，像是一朵桃花灼灼，美艳不可方物。
这个笑容，他有些熟悉。隐约可以记起，和她初见的时候，花灯会上，她便冲着自己这样笑。含着大家闺秀的羞赧和矜持，怯怯生姿。
而现在，她笑得明艳又灿烂，肆意又张扬。明明是同一张脸，同样的表情，却让他觉得，陌生极了。
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他一直都知道江清月变了，但是从未想过，她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离开颍州，江清月这个笑容，还是在燕礼脑海中，盘旋了好几日。
越是清晰，越是陌生，越是可怕。
燕礼已经让柳玄去查了耶律忠的事情，但是根本就……毫无头绪。
很快，广元帝的第二道圣旨就过来，召三军回京。
燕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头顶高飞的秋雁，不禁唏嘘感慨道：“要回宫了，我还真舍不得。”
京中虽然热闹，但是规矩太多，没什么意思，哪里像这样的边塞城池，风土民情都不一样。
这里的人，要热情豪放的多，上街去玩也更有意思。
说着，没有听到江清月回话，燕贺看了她一眼，见她撑着下巴垂着眼睫，出神了。
“喂。”燕贺推了推江清月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江清月不答反问：“秦燃定下回京的时间了吗？”
燕贺点头：“早就准备好了，明日辰时就启程。”
江清月眯了迷眼睛，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际，如火如荼的红霞。
夕阳给她的脸上仿佛也镀上了一层火光，看起来鲜亮夺目。
她的语调很轻，听起来像是在和燕贺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既然要回去了，我也是该去告别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