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黑眸在烛光的映照下，亮得出奇。
江清月从他眸中，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然后听他又道：“都不好。”
江清月眉梢一扬。
“我觉得叫夫君更加顺耳一些，县主觉得呢？”
话落，江清月直接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拽住，然后用力一扯，她身子前倾，直接倒在了他怀中。
她坐在他腿上，肩膀被他搂着。
江清月抬手，摸上了他耳廓，一道细细的纹路。
她用指甲抠了抠，然后捏住，轻轻一扯，听见“撕拉”一声，一张东西被她扯了下来，而面前，是那张她熟悉无比的面孔。
江清月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这才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错，还是这样更顺眼些。”
顾辞眉梢一扬：“但是看今日旁人的反应，好像对我这张假脸评价更高一些。”
“那要恭喜你，获得了万千少女芳心？”江清月“啪”的一声将那张面具拍在桌子上，撇了撇嘴。
今日他的表现，没有以往云端高阳的顾世子那般难以接近，自然更加惹人注目。
“别人都说你冷，我觉得你有点儿自恋。”江清月十分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弄假脸也不弄个丑点儿的。”
顾辞有些无辜地看着她：“西海的清王本身长得就是这个样子，我得按照人家的真实相貌来啊。”
“那你怎么代替他过来了？”江清月问。
“他身子不好，受不了这舟车劳顿之苦，所以我就代他来了。”
江清月有一瞬间的无语：“就是因为这个？”
顾辞拿一种“不然你还想怎样”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你和西海清王的关系很好？”
“还行吧。”顾辞随口道，“结义兄弟。”
这他妈叫还行？
“刚才我说要做清王妃，你还要答应？”
顾辞回答得十足的理所当然：“你要做清王妃，我将清王这个位置从他手里弄来不就好了？”
“？”还有这种操作？
无语了一瞬，江清月换了个话题：“那西海国的小太子，知道你是假的吗？”
“知道。”顾辞点头，“不光他知道，他皇帝爹都知道。我去过西海国几次，和他们皇室的关系还算不错。我师叔，就是你之前见过的玉琤，他是西海国的相师。清王从小身子不好，一直是他调理着。后来我去了几次，也帮他诊治了几次，后来觉得志同道合才结义的。”
江清月眨眨眼，“哦”了一声。
“我很喜欢西海国的氛围。”顾辞说，“其它许多国家，皇室之中，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假的，但是在西海国，是真的。那是个十分和谐的国家，民风淳朴百姓安乐，你要是去的话，你会喜欢那里的。”
江清月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说的，我都有些心驰神往了。”
顾辞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江清月点了点头。
便听他又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如果我说是感觉，你信吗？”
顾辞看着她，没说话。
“真是这样。”江清月看着他，“一见到你，你和我一进行眼神的交流对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他今日从大殿踏光而来，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那个眼神，对于江清月来说太熟悉了。
“看来我的音容笑貌已经在你心底扎根了。”顾辞一双好看的凤目睨着她，眸光含笑，“是吧？”
江清月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是吧。”
顾辞被她这么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逗得更想笑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但是不知道会以这样的方式。”江清月盯着他，“顾辞，你当真让我吃惊。”
她幻想过很多次顾辞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样子，但是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堂而皇之的，用别人的身份出现。
“是不是很惊喜？”
“有喜，没有惊。”江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可以将我放开了吗？”
“不能。”顾辞反而将手收得更紧了，“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不光是生离，都差点儿死别，你得让我多抱一会儿。”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江清月简直就无语了。
“我说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江清月看着他，“你为了救我，就不顾你自己的性命了？”
“我没想。”顾辞道，“我只想让你活下来。如果那个时候让我用我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我也义无反顾。”
“你疯了吗？”江清月在顾辞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你自己不要性命了？你的深仇大恨呢？谁来给你报？”
“你啊。”顾辞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相信你会替我做的。况且，你现在不是已经替我做了吗？”
江清月手腕使力，一把将顾辞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顾辞看着她冷然的面孔。
哪怕这段时间， 她心中已经想了很多次，但是的顾辞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份情谊，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能接受别人照顾她，能接受别人对她好，但是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情谊，实在是太重了。
前世，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这一世，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情深义重之人，这落差实在太大。
这般想着，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顾辞看着她：“那是我的酒杯。”
“你的怎么了？”江清月眼睛一瞪，“又不是没用过！”
“好好好。”顾辞笑了起来，“还喝么？”
“没有千年雪好喝。”
“那我让人去北戎弄。”顾辞说，“你且等几日。”
“我随口感叹一句，不需要一定要喝到。”
“只要是你想到的，我都会带到你面前。”
“……”这算是土味情话么？
这些话从这人口中说出来，江清月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很可爱。
顾辞这么一副认真生动的样子，给他整个人，添了不少人情味。
“今天你也累了吧。”顾辞看着她，“休息休息，明天带你去广济楼。”
江清月笑了起来：“你还记着呢？”
顾辞认真地点点头：“肯定要记着的。当初你说的，去看过广济楼之后，便同我在一起。现在虽说迟了这么几个月，该做自然还是要做的。”
“罢了罢了。”江清月摆摆手，“广济楼不看了，我答应你便是。”
“哦？”顾辞眉头一挑，“县主答应了？”
“答应啊，你命都给我了，我为什么不答应？”江清月坐在他对面，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好，我是和你谈恋爱，不是和你结婚。”
“谈恋爱？结婚？”
江清月正欲张嘴给他解释，便听他又问：“这又是你们那个世界的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