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贺疑惑不解地看着江清月，合着这燕老大也没说什么啊，她知道什么了？
不是，以前和师兄在一块儿，燕贺只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自从认识江清月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可以划入“蠢”字的行列了。
他一脸问号地跟着江清月出去。
被江清月松开的燕老大第一时间扑过来，拦在了江清月跟前，抬头望着她，连声道：“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燕鸣山的人都还好好的，他们没出事！”
江清月没说话，只是拿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
燕老大鼻涕眼泪直接流了出来，转而一把拽住了燕贺的锦服，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太子殿下，您这么尊贵，一定不会说谎骗我的，您告诉我，刚才她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我……”燕贺有些语塞，“我哪儿知道你们燕鸣山的事情啊！江清月去了你们那里，说的肯定都是真的啊！”
江清月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的燕老大，缓缓开口：“节哀顺变。”
他弯下去的脊背，像是一座轰然倒塌的大山，再也没有了可以支撑起来的东西。
他呜呜的悲鸣和哀戚，带着十二万分的苦楚，让人听起来都觉得心酸。
从天牢里边出来很久，燕老大的悲泣声都仿佛依然响在耳边。
燕贺终于可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江清月，你刚才说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了，所以你知道什么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叫我太子？要是让燕稷那家伙知道了，估计又要和我算账了。”
“我只是在证实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江清月目视前方，看着这清寒月光下光线熹微的甬道，“当初江莹被他们绑了之后，我也去参与了解救江莹。并且当时，我和这燕老大打照面了，而且他明显不认识我。”
燕贺点了点头：“然后呢？”
“按照燕老大所说，我是亲自去和他们商议的这笔买卖，那他此前应该见过我了，为何在营救江莹的时候，还表现得那般陌生。”
“为什么？”燕贺追问，“或许燕老大其实是认出你来了，但是不能违背基本的生意之道，所以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不是。”江清月摇头，“他自己都说自己是一个大老粗，这种人心中想什么就会写在脸上，伪装是最不擅长的。”
燕贺“啊”了一声：“所以呢？这和你称呼我为太子是什么关系？”
“燕稷之前是派人审查过燕老大，但是依照我对燕稷那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纡尊降贵去天牢那般污秽的地方，所以这燕老大根本没有见过燕稷。刚才我称呼你为太子，他心中便认定了你是太子，所以最后他对你的称呼也是太子。”
听到这里，燕贺总算明白江清月的意思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去燕鸣山找燕老大谈生意的人，其实不是你，是假借着你的身份去的，于是燕老大才会认定是你？”
江清月点头：“不错。”
“我一直在疑惑，燕老大这些人为何口口声声会咬定是我，而且被打死都不改口。直到刚才燕老大说我第一次上山找他们，轻纱覆面，身边带了个丫鬟。必然是那个丫鬟一口一个荣安县主的称呼我，燕老大等人才认定那人其实是我。”
燕贺点了点头。
“我刚才告诉他燕鸣山被人灭门之事，他惊愕之后是悲伤。如果他真的说谎了的话，依照他对燕鸣山的在乎程度，他必然会说出真相换我一个改口，让我告诉他燕鸣山其实没什么事。但是都到了这般田地他还是不改口，可见他没什么隐瞒的，他完全说出了他眼中的真相。”
燕贺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那燕鸣山其实……”
“是真的被人灭门了。”江清月说话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悲哀，“昨日我和你师兄一起去的，他也亲眼所见。”
“那可真是惨。”燕贺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悲伤沉重，“本来以为只是做了两笔生意，却不料带来这般弥天大祸。”
江清月不置可否。
她抬头，忘了一眼这暗色天空中悬着的那一轮明月。
她固然是在被人暗算，那燕鸣山的一帮子人，以为自己说出了事实，谁知道他们看到的，又是不是别人特意为他们构造出来的假象呢？
“那这背后之人心思可当真恶毒。”燕贺一边消化着自己刚刚接收到的东西，一边道，“先是以你的名义和燕鸣山的山匪谈好，再以你的字迹给齐王妃写信，真是想让你把自导自演这个罪名给坐实了。若不是你心思够细的话，还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江清月勾了勾唇，谁说不是呢。
“到底是谁啊……”燕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想不到有谁想这么处心积虑地害你。”
其实想单纯害一个人的话，那办法真是太多了。这般大费周章，这么大的一个圈套，江清月不相信单单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
和她的背后肯定脱不了关系。
走着走着，燕贺突然发现这不是去云霞宫的路，于是“诶”了一声：“这是出宫的路，你打算出宫吗？”
“嗯。”江清月点头，“我去找你师兄。”
燕贺表示理解：“我师兄聪明，你将今日之事和他说上一说，说不定他能给你分析出一些旁的什么来。”
江清月止了脚步：“不用送我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出宫。”
燕贺想着她也算是初入宫的常客了，也不能出什么差池，于是也便放了心。对着她招了招手，便转身走了。
从宫门口出去必然已经不太可能了，于是江清月去了一个自己经常翻墙出去的地方，打算从那里直接翻出去。
却不料，她这次刚刚跃上墙头，四周暗处突然窜出无数个身影，拿着利刃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江清月撑着墙头，翻跳到了外边。
几个身影“唰唰唰”地落在她跟前，将她的去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江清月看了看这群人，不是京城禁卫军的打扮，也不像是守门侍卫，但是武艺一个个的也不差，于是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些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直接道：“奉太子之命，今晚斗胆出宫者，一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江清月笑了，“什么时候太子也可以下达天子之令了？”
“废话少说！”那几人直接道，“违抗太子之令，拿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