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药喂进了安乐嘴里，过了一会儿，她便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昏迷状态。
“如若不是情况危急，这东西我是不愿意给她们用的。”顾辞的脸色一片清寒，可见他现在心情不佳，“此类药粉伤身。”
江清月没有说话。
若是许久发作一次才好，但是这三五天连着两次，是不是太频繁了。
出了安乐的闺阁，迎面感受到一阵清风。
因为广济楼在山里，所以山风比较大。外边树木苍翠葱郁，连带着风中都仿佛沾染上了树木的青草香，很是好闻。
清甜的春风，将众人心头的郁结驱散了些许。
顾辞和江清月一道，走到房屋后边的一个凉亭里坐下。
“之前李凌南说过，这噬心蛊是通过操控母蛊，从而控制子蛊。吴皇后母女二人体内的都是子蛊，那母蛊在谁手里？”
江清月的神情很是郑重，然后又道：“第二个问题便是，吴皇后的蛊是十几年前下的，那嘉和公主体内那个，是什么时候下的？”
“我姨母的蛊是李皇后下的，这母蛊必然在李皇后手里。”顾辞轻声道，“若是说这世上有谁厌恶憎恨我姨母，那便只有李皇后了。”
江清月点头：“我们找机会去问问，争取拿过来。”
事不宜迟，顾辞又和卿娘交代了几句，便和江清月一起离开了广济楼。
走的时候，江清月又回头看了一眼，里边正在无忧无虑玩耍的孩童们。
顾辞发现了她清亮好看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渴望和羡慕的情绪。
“怎么了？”他轻声问着，十足温柔。
“想到了我小时候。”江清月没有隐瞒，“我没有这么无忧无虑的童年，看到他们，有些感慨。”
顾辞抬臂，揽住了江清月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想了。”
出了广济楼大门，二人上了马车。
“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在福利院长大。啊，我们的福利院就和你这广济楼的性质差不多，是救济孤儿的地方。我们院长一直都夸我聪明，三岁就能背诗，学什么都学得很快。我那时候以为这是荣耀，便更加努力，让自己超出同龄人更多。”
说着说着，江清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无奈：“也是因为这个就被组织看上了，他们将我从福利院带走，然后开始培训我学习各式各样的技能，武力战斗值要优先加点。毕竟做我们那行的，身手越好，遭遇危险的时候活命的可能性就越大。”
顾辞安安静静听着江清月给她讲自己以前的日子，忽然觉得，她和他们这里各个世家大族培养的暗卫死士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但是我们是自由的。”江清月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光是身体自由，最重要的是思想自由。”
江清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虽然被教育要忠诚组织，但是并未被洗.脑，我们还有自己的判断力，可以自行决定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不像你们这里，洗.脑太严重，那江清枫，我真是已经无语了。”
“给他一些时间。”顾辞说，“但是他最后能不能回到江清枫那个身份，还是另说。”
江清月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就是我爹娘不太好接受。”
但是事实如此，造化弄人，又能怎样呢。
江清月忽然动了动身子，朝着顾辞的方向挪了挪，和他靠得更近。
“我现在忽然和你说我以前，其实是为了感谢你。”
顾辞凤目一抬：“哦？感谢我？”
“是啊。”江清月认真点头，“我以前的生活其实很机械。就是学习、然后出任务、赚钱。因为有很多任务背后都有丑恶不堪的真相，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恶心，人心都是黑暗的，就导致我有一段时间，连好坏都分不清了，觉得谁都是那么伪善，谁都戴着一张粉.饰太平的面具。”
“但是见到你，你身负血海深仇，却依然善恶分明。你没有被老天善待，但是你却善待了别人。最重要的是，你让我体会到了被关怀的感觉，让我知道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有后盾。”
顾辞闻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腻的脸颊划过，仿佛是在刻画她的五官。
“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他笑，“你觉得我这么完美，这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算吧。”江清月认真地点头，“我脾气爆，有时候还不讲道理，你不是照样觉得我很好吗？”
“那我们果然般配。”顾辞道，“天造地设的一对。”
江清月拉住他的手，两只手握住，在手心里搓了搓。
“小时候我过的不快乐，但是遇到你之后，我觉得高兴的时候有很多。若是以后一直能如此，我觉得极好，也会更加珍惜这一生的时光。可能我上辈子的坎坷，都是为了从今往后做铺垫，我感觉老天还是善待我的。”
“不错。”顾辞深以为然地带你投诉，“我一觉醒来回到十岁的时候，武威王府尚在，族人安好，你也安好，我也觉得老天是善待我的。”
和江清月认识这么长时间，她鲜少，和自己说这么多她的内心想法。
这样很好，他可以更加了解她，知道她更加看重珍惜的是什么，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他看到了她的积极和乐观，还有善良。
他喜欢极了这样的江清月。
就像是一束光，也在照耀着他。
“我很想救吴皇后，让她好起来，我觉得好人总该有好报。”江清月说，“若是连好人都没有好下场，那这个世界就完了。”
顾辞点头：“我会尽全力的。”
“不管往后如何，不管再遭遇什么艰难险阻，不管再见到什么样的人心险恶，我希望你都会和现在一样，有惩恶扬善的勇气，有慈济天下的理想，有心念万民的胸怀。我欣赏并且喜欢这样的你，你可千万不能变。”
“你放心。”顾辞捧着她的脸，认真看着她，“不管我再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变。不管我见到多少恶，我扔会保留一分善。”
江清月抿唇，点头。
“我总算知道了那噬心蛊，为什么是蛊中最毒。”她道，“李凌南说过，那东西会操控人的神智，让人丧失意志。自己都不再是自己了，你说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吗？”
顾辞知道了江清月为什么方才与他说了什么多。
世界上有很多和这噬心蛊一样的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依然会渗进一个人的骨子里，侵蚀他的思想，从而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今天晚上我就去找李皇后。”江清月盯着顾辞，眼神十足郑重，“如若那母蛊在她那里，我一定要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