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不光要杀了广元帝，还要让他断子绝孙，这么一听，这广元帝简直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我听见了。”顾辞诚然道，“但是据我所知，皇室和徐家并未有过任何冲突。如若非要追溯的话，只能说到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徐苏大学士还在京城，他和贤王很是亲近。”
“这个我知道。”江清月回想了一下，“不是说贤王名声很好呼声很高吗？所以朝中大臣和他多有亲近也实数应当。当年贤王自请北调然后出事，皇上登基，肃清贤王党羽，徐苏大学士自请远调庆州，皇上也应允了，还封了庆州知州，这般看来，皇上对徐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皇上当年的手段可以说是雷厉风行，与贤王亲近交好的大臣，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徐苏大学士已经是下场相当好的了。而且前几年徐大学士父母过世的时候，皇帝还特意着礼部发悼文治丧，可见皇上对徐大学士还是相当器重的。”
这么一说，江清月更迷糊了，那徐风暖身为徐苏大学士的女儿，对这广元帝，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难道和贤王有关？”江清月猜测着道，“京城这段日子的流言从来就没有平息过，最开始，不就是借着贤王之名吗？难道徐风暖是在替贤王打抱不平？”
“如若仅仅是打抱不平的话，那代价属实太大了，没有必要。”顾辞轻轻摇了摇头，“徐大学士和贤王是交好，也惺惺相惜。若是说他为贤王当年之死鸣不平，怀疑是当年皇上暗中刺杀贤王，所以培养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进京向皇上复仇？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江清月觉得也是。
“但是徐风暖对皇上的恨意没有作假，那是切切实实的，而且她已经落到实处了！她不光在攻击广元帝，而且在攻击他的子孙，想要让广元帝断子绝孙！她为何如此，难道广元帝也让他们断子绝孙了？”
这话一说话，江清月自己都愣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当年贤王北迁身死的时候，不是还有一双儿女吗？也死于那场流民之乱，贤王这一脉可不就断了吗？”
不是她在凭空想象。而且要找广元帝和徐家的联系的话，贤王这一环是过不去的。
而其中唯一牵扯到仇恨的，也只有贤王这里了。
江清月正努力思索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一个点，马上就要猜透了。
而此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嚎叫声传入耳中。
江清月仔细听了听，发现的确是嚎叫，一个男人的嚎叫。
现在是夏日，天都亮得比较早一些。二人一夜未睡倒是也没有觉得困，现在外边，已经晨光熹微了。
“谁啊？”江清月朝着外边望了望，“这么大清早的嚎什么？”
“是顾平。”顾辞随口道，“大概是在发泄心中的郁结和不满吧。”
顾平被顾辞砍断一臂，现在伤势是已经好了，但是那条胳膊，却怎么都回不来了。
野心勃勃的一个人没了一条胳膊，自然是悲愤郁结的。所以每天早上的武威王府，都能听见顾平的嚎叫。
“活该。”江清月翻了个白眼，“为了世子之位派人对你暗下杀手，你能留他一命，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好吧？”
说到这里，江清月忽然一拍桌子：“我想到了！”
顾辞看着她：“你想到什么了？”
“当时这顾平对你动手的时候，我便觉得这手段有些眼熟。诶，你不觉得这件事和皇上与贤王这件事很像吗？”江清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你看，如若民间的传闻是真的，广元帝借了流民之乱害死了贤王，和顾平借流民之乱要害你是一样的。死了之后也能推到那些乱民身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差别就是，贤王死了，但是你没死。”
“所以？”顾辞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江清月接下来要说什么。
“会不会贤王那件事中，其实也有没死的人。”
江清月清悦好听的声音，在说起这事来的时候，却凭得多了一丝鬼魅。
毕竟，尘封二十年的事情突然被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谁听起来，都会觉得恐怖。
“如果贤王的一双儿女没死的话，长大后，自然要替父报仇，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徐风暖对广元帝那么大的敌意了。当初广元帝差点儿灭了贤王满门，所以徐风暖也要让广元帝断子绝孙。”
顾辞认真思忖片刻，然后点头：“你说得未尝没有道理。徐苏大学士离京的时候，是没有孩子的，所谓的一双儿女也是在庆州生的。如果徐家兄妹当真是贤王的子女，他们现在，应当是二十一和二十二岁。”
“所以年龄是假的？也是，年龄这个东西，自己说多少岁就是多少岁，旁人也看不出。这徐风暖本就长得显小，也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说着，江清月轻轻摇了摇头：“如若我们的猜测没有偏差的话，这徐风暖卧薪尝胆这么些年，真是和你有的一比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是比她幸运一些的。起码对我来说，武威王府满门皆在，但是贤王和王妃却不在了。”
江清月点了点头：“他们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但是总还是有马脚，比如他们兄妹二人入京之后，这有关贤王的谣言才一点点起来的。啊对，我还记得有一次徐暮云去我府邸找徐风暖，走的时候提到了贤王府后院的梅林，看样子颇为感慨。当时我没注意，现在想来，他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越是说，江清月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毛病。简直连取证都不用取证了，一切现象都在作证她的猜测。
“我也终于可以明白她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害我那么多次了。”江清月轻轻敲了敲桌子，“我之前就说过，背后害我之人，不光是冲着我来的，更是冲着我背后整个护国将军府来的。徐风暖害我，不光是为了害我，更想让整个护国将军府倒台，这样对广元帝来说，就是元气大伤。和对付清河崔氏一样，她要断了广元帝的所有倚仗。”
说着，江清月凑近顾辞，语气更为笃定：“所以，她想对付的不光是广元帝，还有盛天整座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