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的人，看向了虞夫人，看向了站在大殿中央的那女子，更多的，则是看向了江清月。
毕竟之前顾辞和江清月在一起，现在这才分开没多久，就有了妾室？
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最重要的是，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顾辞回京之后，也不是没人去武威王府提亲，但是都被武威王爷顾钦诚给拒绝了。只是说顾辞的婚事由他自己决定，自己不会替他做主。
也有人找到了顾辞跟前，但是毫不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
顾辞给出的回绝很明确，自己不需要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让那些人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按照顾辞的年龄，早该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了。但是人家自己都不着急，其他人便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家都觉得，可能只有江清月才能拿得下顾辞，顾辞也心甘情愿和她在一起。
但是现在，忽然平白无故出来这么个妾室，才真是让人震惊十分。
江清月只是看了那女子一眼，便淡淡收回了眼光。
她表现地不咸不淡的，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她一点儿都不介意。
王书吟老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对着江清月道：“月月，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顾世子才不是她的儿子，她说这人是顾世子的妾室，就真的是顾世子的妾室吗？”
“或者不是？”江清月反问。
她转头看着广元帝的方向，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这可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未央宫，是天子近前，你觉得这虞夫人会信口开河？”
王书吟登时语塞。
是啊，这虞夫人能当着皇上的面儿这么说，可不就是真的吗？
如果这女人不是顾辞的妾室的话，那虞夫人岂不是就犯了欺君之罪？
在场大多数人也都是这般想的，一时间，也没有人去怀疑虞夫人的话。
欢公公看着下方众人窃窃私语，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不由得转身请示广元帝。
“不是准备了歌舞吗？让她表演便是。”
欢公公立刻点头，击掌三下，有宫女拿了个凳子，放在了那女子身后。
易馨也被虞夫人的话惊了个半死，回过神来之后，不由得问着广元帝：“皇上可是知道顾世子的这位妾室？”
“朕不知。”广元帝摇头，“妾室非妻，顾辞若是想纳，也不需要请示朕。”
易馨语塞，不禁又道：“我之前只是见顾世子和月儿好，从不知还有这么一位妾室所在。若是他是和月儿分开之后才纳的此人，也未免太欺负月儿了。”
“那又如何？”广元帝反问，“顾辞已经和荣安分开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别说纳妾了，就是顾辞娶了个世子妃，这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话虽如此，但是易馨还是觉得，顾辞这般有点儿太不尊重人了。
正当未央宫众人各具心思的时候，便见坐在殿中央成为了焦点中心的那位女子轻轻抬手，流畅婉转的音符从她手下倾泻而出。
片刻之后，她启唇歌唱，歌声婉转动听，虽然声音没有多大，却足以响彻未央宫每一个角落。
这女子的歌声，为众人构画出了一副春和景明之象。仿佛严冬已经过去，春日正悄无声息地到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切的美好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人们的窃窃私语声逐渐淡去，都被这女子的歌声和琴声所吸引。
一曲过后，女子收手，起身，再次对着广元帝一礼。
未央宫内掌声雷动。
“的确是好曲。”广元帝也跟着鼓掌，然后对着欢公公道，“赐酒。”
今日表现上佳、让广元帝龙颜大悦的节目，都会赐酒以示嘉奖。
“看来姑娘的一曲真是让皇上龙颜大悦啊！”一位大臣忍不住说着，然后又冲着顾钦诚和虞夫人抱拳示意，“府上有这般佳人为媳，也是王爷和夫人的福气啊！”
顾钦诚只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虞夫人高傲得意地笑道：“我们也就罢了，关键是辞儿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
虞夫人话音刚落，便见燕贺拍案而起。
“我师兄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妾室，本皇子怎么不知？”燕贺冷声道，“可别是夫人哪里找了个女人随便塞给我师兄的吧？反正我师兄现在也不在这里，也没有对症，就凭着夫人一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
“九皇子，就算是借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儿胡说啊。”虞夫人掩唇娇笑道，“这女子的确是辞儿离京前纳的妾室。辞儿离京前的那段时间，可都是她陪着呢，和辞儿亲密无间，感情好得很。”
“本皇子不信！”燕贺越是见到虞夫人的这个样子，便越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不知道，反正绝对不怀好意就是了。
他才不信他师兄会纳妾！就算江清月和他分开了，也轮不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连脸都不敢露的女人！
正说着，便听旁边又有人道：“这姑娘为何以轻纱敷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虞夫人又是一阵轻笑：“这倒没有，只是为了应和刚才那一曲罢了。”
然后她看向这女子：“环儿，既然曲罢，你便将脸上轻纱摘下来吧。”
那女子轻声道了声是，素手伸到耳畔，将脸上盖着的轻纱轻轻摘了下来。
见到这女子的容貌，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书吟也瞪大眼，目光在那女子和江清月之间不断徘徊。
这……
“月儿。”王书吟吞了吞口水，“她和你好像啊。”
乍一看，这位叫做环儿的女子和江清月有五分相像，但是细看的话，又大有不同。
环儿垂眸，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接收着人们对自己的打量。
人们看看这女子，又看看江清月，气氛好像又陷入了一种诡异和尴尬之中。
欢公公端着托盘，里边放着酒盏，走到了环儿跟前，轻声道：“姑娘歌喉甚好，皇上赐酒一杯。姑娘放心，这是生津润喉的梨子酒，不伤嗓子的。”
环儿端起酒杯，对欢公公道了声谢。
她没有喝酒，却跪倒在地，对着广元帝恭恭敬敬地三叩首。
“多谢皇上赏识，多谢皇上赐酒，只是……”
她咬了咬唇，停顿一瞬，声调微微拔高，借着又道：“只是奴婢已有月余身孕，不能饮酒，还望皇上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