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眨眨眼睛看着他：“你还是比较护着我的嘛。”
“怎么说你都是我夫人，我当然要护着你，否则岂不是让旁人看笑话？”
江清月一把将顾辞推开：“你就是为了不让旁人看笑话才这么说的？”
顾辞扫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她。
江清月决定不和他说话了，否则真的要让他给气死。
罢了，自己选的，她还能忍。
夜深，广元帝先行离席，其它人继续畅饮。
却不料顾辞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江清月看着他：“怎么？”
“走了。”扔下两个字，顾辞下了台阶。
江清月想了想，这宴会的确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打算离开。
却不料她刚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双腿一软。
旁边有个小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江清月：“郡主，您当心些。”
“谢了。”江清月说，“我就是腿太疼了。”
她觉得今天扎的那几根针，是真的伤到了她的元气，尤其是膝盖上边的那两根长的，简直是痛彻心扉。
扶着江清月的小宫女怔了一下，然后脸瞬间爆红。
“奴婢……奴婢扶您出去。”小宫女磕磕绊绊地说。
江清月任由她架着胳膊。
每抬腿动一下，膝盖上方的位置，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江清月觉得真的是作孽，心中将那个寒威又骂了千百遍。
小宫女垂着脑袋，几乎成了一只鸵鸟。
江清月明显感觉到未央宫的其他人，看着自己的脸色，好像不大对了。
都是那种……别有深意。
再看着这小宫女通红的耳根，江清月瞬间懂了。
这群龌龊的人，他们都在想什么！
她是腿疼，但是不是因为那个腿疼啊！
“你是不是想多了？”江清月看着身边的小宫女，“我刚才做了个针灸，所以伤口有些疼。”
“奴婢没有多想。”小宫女疯狂摇头，“郡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事实。”江清月强调。
小宫女点头如小鸡啄米，红着脸看着江清月：“是，奴婢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江清月心中吐槽。
她不解释了，反正这群人都不信。
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
合法夫妻，就算是因为那啥，也无所谓。
江清月昂首挺胸，哆嗦着腿出了未央宫。
淅沥的声音传来，外边下起了雨。
并非盛夏时节，并不是电闪雷鸣，但是雨珠依然细密，在未央宫中照射出来的灯光中，形成了一片雨帘。
“郡主，奴婢让人传个辇轿过来吧。”小宫女说。
“不用，给我把伞就好。”
小宫女立刻去找了柄油伞撑开：“奴婢送郡主出宫。”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江清月将伞从小宫女手中接了过来，“顾世子还在前边等着我呢。”
一听到顾世子的名字，小宫女的脸又红了。
江清月有种形象崩塌的哀伤感。
走入雨中，细密的雨水打在伞面上，溅起了层层水花。
雨滴打在地面上，湿了她的裙摆。
未央宫前灯火璀璨，放眼望去，并没有看见顾辞的身影。
江清月看着地面，一步一步慢慢走。
夜雨和风，带着股冷气，从领口蹿了进去，江清月打了个寒噤，收拢了衣襟。
出了未央宫前院，走入甬道的时候，其中有一块儿石板松动，光线不够，江清月并未看到，踩了上去，瞬间脚下一空，顿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意传来，她跌倒在了地上。
伞掉在了一侧，她没有去捡，而是轻轻捶了捶大腿。
痛到发麻，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不能。
江清月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悲惨。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人手上脸上，都有些疼。
忽然，头上的雨点停了。
江清月回头一看，是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柄伞，被人捡了起来，撑在她头顶。
“怎么是你。”江清月抹了把脸，“刚才我看你不在未央宫了，你去哪里了。”
李凌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你还能注意到我。”
刚才很多人都来敬酒，她便注意到了，李凌南不在了，
她还以为他是有事，所以早早出宫了。
“你的腿怎么了？”李凌南又问。
“有些疼，使不上力。”
听她这么说，李凌南眼中的神采黯淡了几分。
“刚才见到你师傅了。”江清月说，“她将解毒的法子说了出来，所以我被针扎了，腿上的伤口有些疼。”
李凌南一怔：“我师傅给你解的毒？”
“嗯。”江清月点头。
李凌南克制不住地想笑，但是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露，就被他生生克制住了。
他脸上的欣喜之色还没有来得及恢复，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她的毒不是用那种法子解的，那刚才在未央宫的时候，顾辞那般说，她为何没有反驳？
一个认知在李凌南心中逐渐浮现。
半晌，他才问：“你还是选择他了，是不是？”
他的话被稠密的雨点打得支离破碎，不过依然清晰。
“是。”江清月点头。
“他变了。”李凌南低声问，“值得吗？”
江清月回视着他。
她的眼型好看，眼睛很亮，像是有雨点落入浸润了水汽。
“你以为他待你还会如以前一样吗？江清月，冷暖自知。比如现在，你狼狈至此，他在哪里？”李凌南又问，“江清月，别作践自己。”
这是作践吗？
江清月觉得不是。
她如今境遇狼狈，和顾辞对她好不好，并没有直接关系。
“他也没必要一定要对我好。”江清月认真说，“你也是，你也没必要这么对我，你们都不欠我什么。”
“我是心甘情愿的。”李凌南说。
“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凌南沉默了。
伞撑在她的头顶，所以他的后半个身子被雨水打湿，墨发也是，下端还在滴答着水滴。
天色暗沉，他背着甬道一端的灯光，江清月并不能完全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一种哀伤的情绪似乎在不断发酵、蔓延。
半晌，江清月倏然听见了李凌南的笑声：“你不是在作践你自己，你是在作践我。”
江清月摇了摇头：“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李凌南，你的大好时光，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我们的性格，导致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我们并不能在一起。”
“我以前问过你，是不是他比我来得早，所以你先喜欢上了他。”李凌南盯着江清月，“我仔细想了想，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哪里不如他。”
“你没有不如他，你是你，他是他。”江清月说，“哪怕先遇到你，如今的结果也会是这般，注定的。”
然后她叹了口气，才又道：“李凌南，你这么聪明，别在这种事情上想不明白。按照之前说好的，出了这个宫门，你忘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