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卫之函走到翠翠身边，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翠翠变得更漂亮了！”
翠翠右手不由得抚上了肩膀被卫之函拍的部位，微微低着头，脸颊稍微有些红：“公子谬赞了。”
“自你入了英国公府之后，本公子和你见面的机会还真不多了？翠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时常想起你呢，想念你弹的琵琶，更想你煮的碧螺春。”
说着，卫之函眯眼喟叹了一声：“这天底下，除了顾世子，也就是翠翠你煮的碧螺春最合本公子的口味了。”
翠翠慢慢抬头，眸光盈盈地看着卫之函，轻声笑道：“难为公子还记得，是我的福气。”
“当然，你曾经可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当然记得。”卫之函说着，手指还在翠翠脸颊上刮了一下。
翠翠的脸顿时便更红了。
江清月看了看翠翠，又看了看卫之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江清月素来听人说过，卢玉箫的翠姨娘，在英国公府中是个不争不抢，淡然如仙一般的存在。偏生就这样，卢玉箫还特别宠着她。
面前这个翠翠，可和江清月听到的高冷形象一点儿都不相符啊。
自打看见卫之函的那一刹那，她眼中的星光都要冒出来了。
通红的脸颊和羞赧的笑，无一不是少女情怀。
偏生这卫之函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还哥俩好地和翠翠叙着旧。
“姨母已经进去了吗？”江清月问顾辞。
顾辞轻轻点头：“进去一刻钟了。”
卫之函闻言，连忙再次叮嘱翠翠：“一会儿你见了皇上，千万不要紧张，皇上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实话实说就好了。我们都在这里，会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卫之函认真的眼神和关切的面庞，翠翠像是服了一颗定心丸，轻轻点了点头：“是。”
又过了一刻钟，欢公公被广元帝叫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欢公公恭敬对几人道：“皇上请众位进去。”
“我就不去了。”卫之函抱着膀子后退两步，“我在外边等着你们。”
他实在不愿意见到皇上，他会觉得毛骨悚然。
燕贺也没有为难他，给他扔下了“自便”两个字，就迈近了御书房的大门。
御书房内，广元帝端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上，身上虽然是一身常服，但到底是明黄色，天子威严显露无疑。
翠翠不敢抬头，只是看着脚底的金砖，跟在江清月身后，给广元帝磕头问安。
“听说你们带了人过来。”广元帝威仪的声音响起，“便是那女子吗？”
江清月起身走到了一边，广元帝的目光便直直落到了翠翠身上。
翠翠的额头依旧点在地面上，口中道：“民女为英国公府卢二公子妾室，参见吾皇万岁！”
广元帝“嗯”了一声：“你且抬起头来说话。”
翠翠缓缓抬头，跪直了身子。
她垂眸看着地面，依旧不敢多看广元帝一眼。
便听广元帝又问：“你都知道什么？且和朕一一说来。”
“是。民女自打入了英国公府以来，便觉得英国公府和民女之前所闻不大一样。民女之前听说，英国公府廉洁奉公，从不着贵价之服，不食贵价之物。然而民女后来发现，英国公府内贵重之物着实不少，且内部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行事简朴。”
可能是因为紧张，翠翠的话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就连声线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抖。
“后……后来民女在英国公府的时日长了，才发现英国公府的确是钟鸣鼎食之家。当时民女心里便有了个疑影，英国公府乃是一品国公爷的府邸，生活殷实并非什么异事，为何却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简朴廉洁的样子来？民女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直到……直到……”
“直到什么？”
广元帝老气横秋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翠翠一个哆嗦，连语调都随之快了几分：“直到民女有一次去库房寻东西，在那里边见到了几个金元宝，发现了那是北戎的官银。
不敢欺瞒皇上，民女在入英国公府之前，一直住在京城的红颜招内。红颜招内恩客不少，民女也曾见到过北戎来的恩客，所以恰巧认得那金元宝。”
翠翠说到这里，便听江清月立刻接了话：“是了皇上，臣女有一家铺子叫翠云阁，之前臣女过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在里边买东西的英国公府的二少夫人杨娇娇，当时她给的便是现银。因为臣女当时正和西陵永嘉公主一起，永嘉公主告诉臣女，二少夫人使的那些便是北戎曾经流通过的官银。”
“竟有此事？”广元帝老眼看向江清月，“怎么不见你来告诉朕？”
“臣女不敢惊扰皇上，告诉了九皇子。”
燕贺立刻拱手道：“父皇，昔日的英老公爷乃是两朝元老，深受器重。儿臣便想英国公府也受过先帝和父皇不少恩惠，这些东西或许是先帝或者父皇赏的，便没拿此等小事来惊扰父皇。”
广元帝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道：“其它几国的官银基本为朝贡所得，先皇与朕都不曾用来赏赐大臣。”
“那这就怪了。”燕贺眨眨眼，“英国公府的那些金银都是哪里来的？”
翠翠见燕贺看向自己，立刻又道：“民女有一次见到二少夫人为二公子斥责，便是因为二少夫人直接将那些金银拿出去花了的缘故。先前民女听英国公府的管家说过，英国公府的那些金银，都是要先兑成银票才能拿出去用的。民女便想那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于是心中便愈发的惶恐疑虑了。”
一直未说话的顾辞如今也开了口：“皇上，郡主将英国公府二少夫人所用为北戎官银之事曾与我说过，我和九皇子商议过后，便派人去盯着英国公府，偶然一次见到英国公府的泔水车运出来几箱金银到了城外的钱庄，那钱庄又运过不少金银去了岩城的一个铁匠铺子，而那个铁匠铺子，并非全然是打铁的。”
广元帝又不傻，顾辞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自然也明白了。
这几人说的是事情联系起来，前因后果，可是说是很明了了。
广元帝深吸几口气，努力克制着面部肌肉的抖动，沉声问道：“英国公府内其余的那些东西，现在藏在哪里？”
“据儿臣所知，英国公府内并无密室。”燕贺道，“唯一的蹊跷，便是英国公府的那个湖，且翠翠发现，每次提起那个湖的时候，卢玉箫都很紧张，而且不许旁人随便下湖。”
“好，很好。”广元帝点了点头，狠狠磨了磨牙，“燕贺，你马上带人去英国公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朕将那些东西全都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