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张九闻还不是东阳县的县令,而只是一个县丞。他已经在县丞这个位置上熬了许多年,而现任县令还尚有余力,他想升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就在这个关头,张九闻提着礼物来到了青云观,说是要感谢青云真人多年来的照料。
这是实在话,青云真人虽然隐居山林,行事低调,但毕竟是分神期强者,周围大小门派对他都是敬三分,惧三分。
而青云真人又颇为不喜修真门派们勾心斗角,欺压凡人的模样,平日里都会敲打敲打他们,久而久之这些门派都收敛了不少。
青云真人这么做纯粹是兴致使然,但对在修真者的压迫下水深火热的东阳县百姓来说那可是雪中送炭的大善事。
而官府对修真者的管控能力无形当中也提高了不少,百姓们过上了难得的好日子,说东阳县承蒙了青云真人的恩泽一点没错。
“可谁知道张九闻那个混蛋,揣着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内里就是一个吃人血馒头的自私自利之辈!”
张九闻带来的礼物就是逆灵返元功和玉髓丹丹方,说是赵家祖传的东西,此番献给青云真人以表谢意。前者青云真人至少还听说过,而后者是真的闻所未闻了。
起初青云真人还大怒,质问为何私藏这等天理不容的邪门功法,还欲出手拿下张九闻。张九闻解释道:
“逆灵返元功确实邪门无比,但人们惧它终究不过是因为副作用太大罢了。而这玉髓丹能御守心脉,防止灵气逆流导致入魔,恰好能化解逆灵返元功的副作用,了无后顾之忧。”
青云真人听了这话,表面上还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收下了功法和丹方悄悄研究。
青云真人自认天赋并不算斐然,有生之年更上一层楼的把握也不大,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捷径,他自然也是想试一试。
果不其然,翻阅各大古籍后,青云真人还真的找到了关于这玉髓丹的线索,也证实张九闻所言不虚。
青云真人大喜,连忙命众弟子收集药材,不日炼丹。
整个青云观上下都为青云真人突破有望感到高兴,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阿福,青云真人的大弟子,也是而后扶摇派的老宗主。
阿福多次劝阻青云真人修炼逆灵返元功,力争道:
“我等修士应坦坦荡荡,怎能用此邪魔歪道!而且此事太过蹊跷,还望观主三思。”
不过青云真人多年来的夙愿即将成真,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觉阿福聒噪。阿福越是阻拦,青云真人对他也就是愈发不满,最后甚至关了他禁闭。
不管阿福有多反对,众人都只是斥责他顽固不化,进而疏远他,没有一个人赞同他的想法。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药材准备齐全,青云真人终究还是用了逆灵返元功来突破天地境。
“师兄的顾虑果然没有错,那个丹方被张九闻动了手脚,与原先的药性相差甚远,不仅无法护心脉,反而还会扰乱心神,促使服用者入魔。”
“而被篡改的那味药,就是白玉莲。”
青云真人被假玉髓丹影响,果然入了魔,闭眼时双目还是清明的,再次睁开时已经充满了杀意。
而后就是青云真人犯下屠杀数百凡人的滔天罪行,一时间整个东阳县人心惶惶。
为了阻止青云真人,当时的东阳县长赵百花单枪匹马迎战,最终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才让本就因为入魔而气血动荡的青云真人重伤。青云真人也因此根基受损,浑身气息凌乱无比,性命堪危。
就在这时张九闻再次到来,声称只要青云真人服下真正的玉髓丹,不说逆转入魔,至少能在药性相解的作用下稳住伤势。
他又说这只是暂时之计,青云真人要想保住性命还得吸食活人魂魄,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扔下白玉莲便离开了。
“与其看着师傅一步步变成滥杀无辜的魔头,不如由我这个当徒弟的大义灭亲。”
阿福留下这句话,便趁着青云真人不注意带着白玉莲逃离了青云观。
青云真人一时间找不到阿福踪迹,身上的伤势又再次爆发,最终陷入了昏迷,而这一昏迷就是十年。
修真之人的寿数本就比凡人漫长,而化神期修士已经可以活上三百余年,所以这十年对于青云真人来说也不算太久。
此时的青云观,虽然因为已经当上东阳县县长的张九闻的照拂下过得不算太糟糕,但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门下弟子走了大半,只留下不到十人。
“这个时候我已经想明白张九闻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赵百花是他升官路上的的最大障碍,青云真人又威压东阳县,是个人都知道青云真人说话比官府管用。”
“他只用了一计,既杀了赵百花,又臭了青云观的名声,一举两得。他还虚情假意地给我们一些照料,其实就是想给自己捞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
青云真人睁开眼睛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吸食了这些照料自己十年的弟子的魂魄,只留阿禄一人来为自己办事。
阿禄也没有逃过一劫,被黑雾吸得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明明三十岁出头,硬是变成了个花甲老人的模样。
阿禄因青云真人此举心凉无比,才明白过去那个慈祥的师尊早已远去,眼前的只是一个为欲望本能所驱使的恶魔而已。
青云真人自打苏醒后就虚弱无比,只能呆在青云观内,让阿禄打着传道的名义吸引香火客前来礼拜,借机吸食魂魄。阿禄虽然不愿,但无奈被青云真人要挟,只得照做。
听闻青云真人苏醒的张九闻慌忙赶来了青云观,与青云真人密谈后二人竟达成了一致。
张九闻帮青云真人控制舆论,青云真人则修养伤势,不再找张九闻的麻烦。表面上二人是不计前嫌达成了和解,其实双方都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妥协,真要有了机会一定会不计代价地杀了对方。
而后阿禄一边充满负罪感地去助纣为虐,一边打探着阿福的踪迹,想要找回白玉莲彻底治好青云真人留下的伤根。
其实早就找到了,东阳县这么大点的地方,若真要认真找一个人连一个月都用不着,只不过是阿禄有意向青云真人隐瞒罢了。
张九闻虽然发现了阿禄的不对劲,但他打心底里也不希望青云真人恢复伤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阿禄来了。
五年内阿禄在青云真人与阿福之间周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直到几个月前,阿福去世,这个平衡才被彻底打破。
“杀人凶手也是张九闻,目的就是为了拿回白玉莲,借此来要挟青云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