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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遇

拐了几个弯之后,江雨落就看见了那贴着红瓷瓦的高楼,上面还有着几根耸立的避雷针,就像是高瞻远睹的伟人一般,见证着南溪一中的潮起潮落。

江雨落下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校园大门上的牌匾,是用繁体书写的“南溪一中”,这四个大字笔劲锋芒不已,看起来挥洒自如,只不过随着时间的侵蚀,牌匾的有些地方都已经斑白了,是岁月流淌的痕迹,在它们陪伴下,无处不体现着校园源远流长的历史。

校园的大门两侧有着数不尽数的香樟树,枝干很大,由于香樟树是常绿植物,树叶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看起来郁郁仓仓的,树下的野草也生机勃勃,扒开土壤,伸出一个个小脑袋,在它们的欢迎下,这里就像是古老森林的入口,恰似一片草海,碧波荡漾,闪着绿色的光,铺在古沉的林间小道上,幽郁无比,看着不禁让人向往,宛若仙境。

这幽静的道路和那陈旧的牌匾,每一处,都在揭示着南溪一中人文荟萃的底蕴,揭露着南溪一中学风浓厚的文化积淀。

江雨落的爸爸看着她呆呆的站在大门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

江雨落募的回头,声音清脆的的说“好!”

两个人就一高一矮的走了进去。

一路上,江雨落的爸爸都在欣赏着校园的绿化环境,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而江雨落就显得比较消沉。

这里,我还会是一个人吗?

和以前一样,别人下课嬉闹,结伴去厕所,而我孤身一人吗?

就连交流都只能是自言自语。

这种油然而生的孤寂感倾泄她一身,她不由得低落的笑了笑。

她,始终还是没能走出十八岁带给她的阴影。

她从始至终,没有一个朋友。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或者是其它的情感,只能在一个个梦里劝说着自己,明天,会好的。

一个人,成为了她十八岁之前的缩影。

......

高中的学习比较起之前的初中、小学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同,高中是大学跳板,把握得好,便青云直上,一不小心就会一落千丈,不容许片刻的懈怠。

为了不影响江雨落的学习,与其再让她转学颠簸,还不如在这稳定学习,在这个地方开始新的旅途。

这就意味着,以前她要花时间去接触一个全新的环境,耗费心机的去熟悉每一个崭新的人物,而现在,就没繁琐了,她要在这里生活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去融入环境了,只不过,她叫江雨落,这显然变得更加的残忍了。

从全市综合来看,“南溪一中”的教学氛围和历年出入对比来看,远远高于南溪市的其它学校,这里人才辈出,治学严谨,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才俊,比起南溪市的其它学校,简直就是傲视群雄的存在,而且,最关键的是,“南溪一中”的校长是他一个多年的朋友,可以帮他间接照顾江雨落,让这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使得江雨落报名不用去招生办,不用挤在人堆焦头烂额的办着手续。

南溪一中有着三栋教学楼,每一栋都有着四层楼,高一的名叫修德楼,处于操场的最左边,由于楼下花团锦簇,被围在花海里,也是看起来最秀美的一栋楼,近邻学校食堂,食堂附近还有着栀子花树,只不过是九月,并没有盛开,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那淡淡的栀子花香,让人嗅着,身心愉悦。

中间的那栋楼叫做思行楼,顾名思义,让学生们每天都思考着自己一天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辜负这一天的好时光,思行楼前面是诺大的一块大理石,上面还用小篆勾写着韩愈的名句:业精于勤,荒于嬉。

这句话将南溪一中那精益求精的学识氛围展现的淋漓尽致,而,一中的学子们,也未曾辜负过这句话

最右边的是高三的楼层,求识楼,美名其曰的,就是让高三学生用学无止境的动力去求学求识,用夜以继日的决心让未来扬帆起航。

这栋楼比较高,不同于其它的高楼,这栋楼全被红瓷瓦覆盖,彰显了高三学生俯视凡尘的地位,楼层很高,足足有五层楼,一楼、二楼、三楼都是学生教室,至四楼开始,依次是教师办公室、学生图书馆,这些,都是为了方便高三的学生所设计的。

高三对于每一所学校来说,是不是都有着特权,就像是稀有动物一样,谁敢惹,谁倒霉。

而江雨落在车上所看到的那栋楼就是求识楼,这冥冥之中也算是一种安排了。

修德楼下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来报名的人群,就算离得很远,江雨落也能听到从那传来的震天动地的声音,看着那万人空巷的场景,江雨落有些庆幸,长舒一口气。

有关系就是好啊!

她不由得由衷的感叹。

她爸爸直接领着江雨落走向求识楼,校长办公室在顶楼,江雨落也是很无语。

你作为校长,每天爬那么高,你不累吗?

到五楼以后,江雨落首先就看见了教导处的牌子,那黑色的字体看起来甚是威严,和它的对外的形象不谋而合。

再走,就是多媒体教室A和B,走到尽头,才是校长办公室,校长的牌子看起来要比其他牌子尺寸要大一些,看起来也要气派很多。

走过去以后,江雨落才看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爸爸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哦,来了,快进来坐,雨落都长这么大啦”

南溪一中的校长王杰看着门外的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人,随即放下手上笔,笑着走出去,看着只矮他一点的江雨落不禁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王叔叔好!”江雨落微笑着说。

“哎!你好。”

然后他与江雨落的爸爸江郝两个人在门口握了握手,江郝开口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矮,雨落都快有你高了。”

王杰随即黑着脸说“全世界就你最高,你个老飞机。”

“你个挖掘机。”

两个人嘴上谁也不绕谁,戳着对方的痛楚,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

然后实在没精力骂了,贫也贫了、吵也吵了也该是时候聊聊正事了,他们就到办公室里面坐下开始说江雨落的事。

办公室虽小,但是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了,书柜很大,都是一些档案,很少有书籍会摆在上书柜上。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台饮水机水已经快见底了。

办公桌上的电脑还开着,说明他在刚才还坐在前面忙碌着。

沙发呈品字形排列,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株百合花,像女人一般亭亭玉立,观赏性很高。

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是干净,让人很舒适。

三个人坐下,王杰校长说“雨落被安排在了重点五班,她身边的人都是全市中考排名前五十的人。”

听着这话,江郝随即也不掩饰的笑了笑说“谢了,挖掘机,在学校里面你帮我多多照顾她一下,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的,高中对于她来说很不简单,不单单只有学习,还有人生。”江郝脸上看起来愁绪万千,江雨落把这一切看着眼里。

或许,她爸爸现在的愁容,她十八岁以后就能明白了。

王杰看着江郝一脸的沧桑,他对江雨落说“雨落啊!你先在学校里面逛逛,熟悉熟悉环境,我和你爸爸还有一些事情要说。”

江雨落有些不知所谓,但也一口答应下来说“好的。”

然后推开门就走了出去,耳畔却留下了那句印象深刻的话:她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江遇杨走在走廊上心想:十八岁!怎么又是十八岁!我的十八岁究竟是怎么了?

她看着远方低飞的大雁,一时间迷茫了起来。

她喜欢《挪威的森林》,无外乎喜欢绿子那活泼开朗的性格,却有很遗憾的命中注定成为不了那样的人。

江雨落最钟意的还是那句: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一片森林。

这句话不是书中所写,却让她深感到共鸣。

她的森林,人间失格,众生哀鸣。

她愿意在这幽深的林间,等着那个踏光而来的人。

她的森林失火,苍生悲戚,剩下自己,撑着不下地狱......

有没有人,可以拯救她的森林?

她的心里有光,可以一直等......

《挪威的森林》里,渡边愿意等直子。

人这一生,能遇见一个愿意等你的人,这是莫大的幸福!

她在自己的森林里,看着飞灰的一切,她不寒而栗,误入地狱;她诚惶诚恐,也还是愿意等着那个六翼天使,降临地狱,让炼狱余晖满地。

只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小说终归是小说,等一个人,也是只能是出现在小说里的剧情,可她还是忍不住的会憧憬,有一天,自己也能遇到这么的一个人。

一个愿意等她十八岁之后的人。

女孩子可以刁蛮任性,但,不可以失去向往的能力。

蓦然回首,她看着远方姗姗落下的花朵,思想翩翩,她看着那不受污浊的白花,在里面徜徉,不由得走了过去。

......

到了学校,周慕杨还来不及感叹校园的宏伟,就被沈逸翩给抛下了去找女朋友了,周慕杨只能一个人去报名处报到。

周慕杨走进学校以后,看着修德楼下面漫天遍野的人群,连下巴都惊呆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

他被眼前的这么多人给震撼到了。

很多人都不会有意识的去排队报名,导致现场乱做一锅粥,谁也不让着谁,都想着早点报完名早点结束,只不过,他们用错了方法,这样乱做一团,只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周慕杨看着这人山人海的景象,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应该现在就去报名还是说等一会再去。

这时,从思行楼窜出来一帮人,他们左肩上带着志愿者的红色臂章,他们没入人群里面,没过一会,混乱的人群开始变得有序起来,他这才下定决心,现在就去报名。

可是,他一时找不到报名的地点,看见身边走过一个男生,就准备上去问问。

那人黑黑的,看着他笑了笑,笑容在黑黑的脸上挂着,却带给周慕杨春风拂面的感觉,很是温暖,他笑出来的时候嘴巴张的很大,周慕杨害怕他把自己吞下去,就直接问他。

“同学,在哪报名?你知道吗?”

“在那!看见了吗,排着很长队伍的那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队伍,周慕杨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人群已经浩浩荡荡的排了很长的队,看上去很是壮观。

他不禁咽了口水,显然还是被吓到了,在那群志愿者的指导下,人们有条不紊的排着队,可是,依旧还有很多人。

他看见那队伍还在不断的加入新人,眼看着队伍越来越长,他急忙说了句“谢谢。”就跑了过去站着。

他走到队伍里面,想着,原来那么混乱的人群,都能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整齐划一的排着队,可见,这学校的执行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可他看着这长长的队伍,也是高兴不起来。

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队伍却不见增长,反而是越来越短了,这说明老师办事还挺有效率的,再加上有志愿者维持秩序,才站了几分钟,就轮到了周慕杨。

他不免感到有些欣慰。

“姓名?”那老师带着六棱眼睛,低着头记录,始终没有正眼看着周慕杨。

“周慕杨。”

“身份证,录取通知书,网报的还是招生的还是校生?”

那老师说话的声音很快,一气呵成,显然已经熟悉了这些台词。

周慕杨听着,连忙拿出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摆在桌子上说“网报的。”

然后那男的拿着身份证瞧了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子,然后又抬着头上下看着周慕杨,最后收了他的录取通知书。

在周慕杨弄完的时候,回过头就发现人山人海,而这时,带着红色臂章的人已经不知所踪了,听着上课铃的悠扬的响起,他也是明白了,那些人都是学生,要回去上课了。

没有了守护秩序的人,人群就又开始混乱了起来,周慕杨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可是,他随后就犯难了,今天的人比平常要多得多,教学楼整个被人群淹没,就像是海里的岛被吞没了一般,周慕杨被困在人海里一直走不出来,看着这熙来攘往的人群,他一时不知道往哪走,只能扒开哪里就走哪里了。

还好他长得较高,看见了不远处有一排排白色的花朵,他就下定决心,朝着那里走去,然后就一直在人群里面穿插着,像鱼雷在水里游泳一样。

他在人群里念念叨叨的,终于挤了出来,却早已满头大汗,他定眼一看,才发现这花是在女生寝室下面。

他用力的拍着额头,很是后悔,扭头就想走,却看见迎面而来的江雨落。

遇见她的第一眼,周慕杨就感觉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控制不了的欣喜。

江雨落穿着一席白裙,现在正是落花时节,一旁的花纷纷飘落,被她的白裙吸引而一跃而去,谨小慎微的趴在她身旁,让她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于这花海之间。

白裙与白花显得相得益彰,只是,她的冰肌玉骨显得更胜一筹,落花无意争宠,只得蓦然退下。

周慕杨被她的一举一动所吸引,一时间,阳光倾落下来,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涣然天成,一颦一笑皆散发着微光,美若天仙。

自此,江雨落在他的人生里熠熠夺目,再也容不下其它人。

或许是此刻她如画曼妙的身姿太过倾城,他一时间难以忘怀,才会让缘分这两个字显得是那么的肤浅。

直到后来大学毕业以后,周慕杨回想着那时的场景也是呆弱一笑,他一辈子也没能走出那是一见倾心的感觉。

他说“只是因为那时的她,从未在他的回忆里走散,所以,关于她的所有伤痛,他都能借着回忆硬扛下来。”

你如果问周慕杨后悔吗?他也只会告诉你,不负遇见。

周慕杨看着她在漫天的花海之下的身姿,一时难以自拔,江雨落回过头看见了周慕杨,见他眼里带光的看着自己,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

而周慕杨见她也看着自己,面带歉意的笑了笑。

江雨落被她看着不舒服的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周慕杨感觉到很尴尬,就没再继续笑着,可是,他久久也没开口,说不出一句话。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江雨落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两个人能遇见,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等到周慕杨走远,江雨落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有些亲切,那个笑容看起来憨厚可掬,感觉自己曾经在哪里遇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那人是谁,我以前遇过他吗?

为什么我感觉看着他的笑容很温和,甚至,比这阳光还要灿烂一些。

她看见他走远了以后,就一路用手捧着落下的花,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玉兰花朵。

她就站树下,看着漫天花海,沉溺其中。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周慕杨走的有些远了,脑海里面还一直是江雨落刚才的身影,直到沈逸翩走过来拍了拍他才从她的倩影中抽身而出。

“你怎么了,怎么看着心不在焉的。”

周慕杨支支吾吾的说“没怎么。”

看着他身边没有徐安阳,他开口说“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却一脸无奈的表示“别提了,她遇见几个闺蜜就把我给抛下了。”

周慕杨点点头说“那你还真的是卑微。”

“别说我了,你呢?怎么样?读哪班呀?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

“我好歹也是全市前五十,当然是读重点五班啦!你呢?”

沈逸翩摇摇头说“我没那么好运,我读十班,咱俩之间隔了一层楼。”

“那徐安阳呢”

“五班!”

周慕杨一脸吃惊的看着沈逸翩说“怎么,她也是全市前五十吗?”

他叹了叹气说“发挥超常呗!”

他脸上写满了遗憾,没能和在一起的人一个班,他相当失落。

恢复以后,沈逸翩语重心长的拍着周慕杨肩膀说“兄弟,他和你一个班你可得帮我盯紧一点,要是哪个人对她不怀好意,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啊!”

“行了,就她那刁蛮任性的样子,也就只有你把她当个宝,我会帮你注意的。”

然后周慕杨安慰了他几句,看着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两个人就说着晚上找个地方去喝点酒,轻松轻松,好面对接下来苦海无边的高中生活。

“要不晚上我们叫小石杨他们去喝点酒吧!反正也好久没喝了,高中开学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起了。”

沈逸翩从花台上跳了下来说“嗯!走吧。”

说着,他走过来用手别着周慕杨,周慕杨嫌弃的看着他说“别,理我远点,我们还是先等等你女朋友吧!”

沈逸翩不知道为什么要等着他女朋友,诧异的看着周慕杨说“等她干嘛?”

周慕杨甩开他的手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钱肯定都在你女朋友那,你肯定又要白嫖我一顿,上次你白嫖我五百块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呢!”

听到五百块这三个字,沈逸翩开始装糊涂“有吗?”

周慕杨瞬间铁青着脸,很是气愤的看着沈逸翩,生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

周慕杨说出那句话,他顿时慌了神说“唉呀!才是点钱嘛!我们先走,过会我从我女朋友那骗点钱来给你就是了,我们先走,先走好不好。”

然后沈逸翩就推攘着周慕杨向校门外走去,一路上周慕杨还一直念念不忘他的五百块说“记得还啊!”

就在此时,江雨落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江雨落看着两个人闹腾的背影,就一直就刻在了她眼里,就连眨眼的瞬间也都还是这一幕,她很是艳羡这一场景。

快乐原本是一种生活态度,偏偏很多人认为是一种生活方式。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他,她有联想到那个拯救她的奥特曼。

转眼间,她又觉得两个人长得不像,可是,他怎会知道,那时,她看到的是一张藏在污泥下的脸,她又怎么能看的清晰呢!

待到两个人的影子被校门口的香樟树叶挡住之后,她情不自禁说了一句:

奥特曼,你会再飞到我的世界里,拯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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