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陪女儿到动物园
那时，他在我心里，简直就成了股神，比巴菲特还神。
我对经济并不在行，但对服饰有着敏锐的观察能力，我能看出，他那套黑色西服，绝对是国际名牌，是美美百货一楼的男装，才有的品质。
曾玲悄悄告诉我，林伟，相当的有钱，他的资产绝不下千万，并且都是在股票上赚的。
我瞠目结舌，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这辈子就坐那里，坐吃山也不会空。
我对林伟，佩服得无体投地。
林伟如此优秀，却非常的谦逊，就我的目测来看，毫无暇疵，我如果要着鞋，也得要比对着他找，当然，前提是他的内心跟他的眼神一样真诚，还别是装的。
我执意要请他和曾玲吃饭，做为对他的感谢，可是到了付帐的时候，却仍然抢先被他付了，他说没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我争不过他，只得让他买了单。
一起到了车库，我看见他开的是一辆奥迪Q7，银灰色的，特别大气。
曾玲私语，觉得这个人特不错吧？
她真是能钻进我肚子的妖精，就那么准确的知道我的想法。
可惜呀，结婚太早啰，断了好多女人的幻想哟。
她说话真是直白，我可没对他产生那种感觉，仅仅是崇拜而已，他确是好男人，但早已是人家的。
保安打来门机，说有快递送东西过来，我迷惑，并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哪来的快递？
单身女人，安全第一，我告诉保安，我没有快递，请别让他进来。
我的手机在话落后两分钟响起，摁下接听，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很直接的说，他是快递公司的，这个写着我名字和地址的快递，来自海南。
他没有说寄件人名字，但我已经猜到是秦成风寄来的。
我蓦然想起，今天竟是筝儿的生日。
满脑子K线图的我，居然忘了女儿的生日，而秦成风，抛弃我们的男人，却能准时的在女儿生日当天，将礼物快递到家。
我不禁有些内疚，忙着炒股，忽略了筝儿，昨天晚上她要我讲故事，我正出神的在网上看股评，于是不耐烦的对她说，妈妈没空，你自己去玩，筝儿满脸不高兴的打开了电视，不过很快就被动画片吸引进去，我给她规定的半小时，也因为我自己的不负责任，而随意的延长着，她更不可能有那样的自觉性，半小时变成了一小时，甚至两小时，她有时候会揉眼睛，那是因为电视看多了引起的不适，而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我心发酸，我最宝贝的筝儿，在我离婚后，被我不经意的，放在了一边，我满心的，全是赚钱，而我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她能过得更好吗？
秦成风快递过来的礼物提醒了我，我要为筝儿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弥补我这段时间对她的疏忽。
没有我的提醒，筝儿永远也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往年我会在她生日前很多天，就对她说，筝儿呀，要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呀？
而今年，她明天要过生日，我居然忘记了。
快递送到，秦成风熟悉的字，又印入我的眼睛，让我发疼。
我早已经把留着他印迹的文字全部销毁，我在这方面很有存留心，当年恋爱时他写的情书都保存完好，10年的时间只是让纸张变黄，那些情真意切的字语却不曾模糊，我在最后把它们付之一炬时，才发现，全是我们热恋时的情书，而婚后，没有只言片语，甚至他外派三亚，都不曾写过信回来，因为通讯工具的发达，书信，已经成来一种滞后的表达，早已为很多人所弃，包括秦成风，我很多年没看到他的文字了，我却全不在意，最后一次看到，是他在离婚协议上龙飞凤舞的签名，那种字体，我不曾熟悉。
我用小刀划开那个盒子，竟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点点冒出，要是在刚结婚那会，我早大惊小怪的喊了：成风，我受伤了。可是，今天没有人会用同样大惊小怪的声音，边说边跑过来：亲爱的，伤哪啦？
我在那场失败的婚姻后曾经发誓，这辈子绝不做令人唾弃的第三者，我自己都深恶痛绝的角色，又怎么可能去走那阴暗的路呢，我就是当永远的单亲妈妈，也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像莫雪菲那种人，我不愿用大家通常喜欢用的那词“狐狸精”去骂她，所以我自己也永远做不来那种精。
我提前去接了筝儿，晚了她就会在学校用餐了。
她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去接她，但明显的很高兴，为提前脱离幼儿园，而获得的自由。
我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的笑容便如天使般灿烂，抱着我亲了一口，非要我马上就告诉她，是什么样的惊喜？
我故作神秘，说圣诞爷爷看筝儿表现得好，所以提前来给筝儿送礼物了。
她马上就高兴得跳了起来，圣诞爷爷好好喔，但马上又问，我以前也表现得好呀，为什么圣诞爷爷不提前来给我送礼物呢？
“圣诞爷爷很忙呀，全世界那么多小孩，他顾不上了，他把你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了，所以专门抽空过来给你提前送礼物。”
筝儿相信了，自己的表现，圣诞爷爷全都看见了呢。
回到家，她一眼就看见了我放在餐桌上的生日蛋糕，她“哇”的大叫了起来，妈妈，妈妈，今天谁过生日呀？
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的眼泪给挑出来，她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筝儿生日快乐，祝筝儿生日快乐……”我拍着手，轻轻轻的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啊，妈妈，今天是我生日呀！”筝儿乐得转了个圈。
“是呀，今天是我们筝儿5岁的生日，妈妈祝筝儿永远的快乐。”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我的吻。
“妈妈，我的礼物呢？”她知道，生日除了蛋糕，还要有礼物。
我给她买了一桶橡皮泥，她念了很久了，说她原来那盒橡皮泥太少了，颜色也没有几种，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小朋友的漂亮。
我意料之中的，她非常惊喜，不停的说，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秦成风的礼物，我思考再三，还是给了她，毕竟，那是爸爸的心意，虽然他已不是我的丈夫，但他是筝儿的爸爸，我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对洋娃娃的喜爱，早已过去了，所以秦成风买的洋娃娃，远不如我买的那桶符合她心意的橡皮泥，小孩子的兴趣是随时都会改变的，她已经5岁了，喜欢的东西，早已超越洋娃娃的概念，而这一点，可能秦成风并不清楚。
“妈妈，我饿了。”她抱着橡皮泥，对我说。
“再等一会，今天有客人呢。”我告诉她。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6点，沈正扬快来了吧。
正说着，他真的就应声而来，提着一筒貌似积木的玩具。
“沈叔叔好。”筝儿的优点就是嘴甜，她对沈正扬，并不陌生。
“筝儿，生日快乐。”他给筝儿递出了手中的礼物。
果然是积木，筝儿非常高兴，“沈叔叔真好，谢谢沈叔叔。”她的小嘴真是会说话，绝对是继承了秦成风的基因，当年我那么坚决的要离婚，都被他给说回来了。
我的家，因为沈正扬的到来，而增添了人气，那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构成了一个家庭的元素，但只是临时的，因为那个男人，是别人的丈夫。
这段时间，打开电脑，都只看到程艳红灰色的旺旺，提示着我，她不在线，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我们共同向筝儿祝福着她的生日，可爱的筝儿沉浸在我们为她营造的快乐气氛里，脸蛋红扑扑的笑着，整个屋子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我的家，已经冷落了很久，只有大小两个女的，缺少了阳刚之气，今天，沈正扬的声音，仿佛回到从前，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今天，本该由秦成风来扮演的角色，却因为他的绝情，而临时换了演员，沈正扬，此时，正在充当着秦成风的角色。
电话来了，我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秦成风打来的，他是算好了时间的，这个时候筝儿已经放学回家，他决不会提前打来的，单独与我，还有什么话可对？
我也心照不宣的，不会去接他打来的电话，他要找的，也只有筝儿而已。
我对筝儿说，去接电话吧，她也习惯，只要我喊她去接电话，肯定就是爸爸打来的。
筝儿蹦蹦跳跳的跑去接电话，“爸爸，筝儿今天过生日了。”
她根本不用提醒他，他就算是十足的陈世美，他也不会忘了5年前女儿出生的时间，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的喜悦，初为人父的自然流露，想起他那时的表情，我真的无法把当时的他与春节时那个演戏的秦成风联系在一起，可惜我真不是个好的观众，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我们婚姻中演戏，我毫无察觉，所以，当他临头给我一棒时，我措手不及。
“洋娃娃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爸爸。”连我小小的筝儿也会演戏了，她明明看到洋娃娃时说了一句，怎么又是洋娃娃呀？
“爸爸，你爱我吗？”她忽然问出了这样的话，是想确认王语欣说的不是真的，要向她爸爸，亲口确认。
我眼睛雾了，可怜的孩子，问这样的话，没有意义了，他能告诉你，他爱你，可是他的行动，却是无法在你未来的生活中，给你更多的关爱。
他继续的在电话里安抚着女儿，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以他的口才，要哄一个5岁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容易了，因为，我看到筝儿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慈爱的父亲，用带着蜜糖的话，给了女儿一个虚伪的承诺。
“爸爸，你说话可要算数。”筝儿那张惊喜的小脸，不知因为他的什么语言，而无比甜蜜。
接完电话，筝儿告诉我，爸爸让她暑假去三亚。
暑假，去年我敷衍筝儿暑假带她去三亚的话，我早已忘记，因为时间的流去，小孩的记忆已也模糊，秦成风却把它提起，真是恨死他了，我干嘛要让我的女儿去三亚，我有钱了，我带她去普吉，去塞班，我也不愿意让她去三亚，做秦成风和莫雪菲的开心小天使。莫雪菲不见得会喜欢她，当然，当着秦成风的面，她会视筝儿为己出，可是后妈跟前夫孩子的故事，我在电视上，还有我身边的现实生活中，都已经见得太多了，依我10年前对莫雪菲的了解，她绝非心胸宽广得可以容纳我筝儿的女人，我不能让筝儿去三亚，绝不答应。
今天是筝儿的生日，就让她先抱着这样的期望吧。
因为这个期望，筝儿非常的开心，吹蜡烛的时候，她许了一个愿，说想明天去动物园，还说想妈妈和沈叔叔陪她一起去。
只有小孩子才会把心里的愿望，用嘴说了出来。
这多不好，没有征得人家同意，就说出这样的话，我赶紧对筝儿说：“沈叔叔很忙的，妈妈陪你去吧。”
“明天正好是周末，我没事，筝儿生日的愿望，沈叔叔一定会帮她实现的。”沈正扬笑咪咪的。
“不会耽搁你吧？”我还是觉得不好，似乎太唐突了。
“怎么会呢，明天真没事，能陪筝儿一起玩，我也觉得很开心。”他捧着筝儿的小脸说。
“沈叔叔真好，我喜欢你。”筝儿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吻，我笑了，她的嘴上的蛋糕，就那么沾在了沈正扬的脸上。
沈正扬也感觉到了粘糊糊的，用手一摸，他也笑了，筝儿拍着小手，在那里笑得前俯后仰。
我渴望这样的快乐，在我冷清的家里，可是，今天过后，一切又将平静。
生日PARTY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筝儿累了，看着动画片就睡着了，沈正扬轻轻的抱起她，去到她的卧室，我去绞了热毛巾，为筝儿擦脸，擦脚，她睡得那样的沉，都没有被弄醒，今天她很开心，而她的开心，也让我高兴。
“谢谢你，正扬。”我由衷的向他表达我的感谢。
“我希望你和筝儿，都能快乐。”
他的话，让我心酸，我一直让自己坚强着，至少让外人看到我在离婚后，依然坚强的活着，我心中的柔软和脆弱，还有对未来的徘惶总在无人时，撞开我那不堪一击的防线，荒芜得已生出杂草的心，已是那么的渴望新鲜的浇灌。
那天晚上，我们就坐在花园里，一杯清茶，和满眼的夜色，在泥土自然的呼吸中，说着我们的故事。
那茶叶，还是秦成风在的时候，剩下的。
他说程艳红催他回去办理离婚手续，夜色中，我看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但能听出语气中尚有沉重。
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走到这一步，难免怅然。
他说程艳红坚持要女儿跟她过，他同意了，毕竟他漂泊在外，要照顾女儿，确实很难，说到女儿，我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噎，这个看似刚强的男人，提到女儿，也是如此难过的心境，难道秦成风当初离婚，也会有过这样的挣扎？
他在我的面前，流露出男人最真实的本色，那是对亲情的牵挂，男人，也不容易，婚姻家庭中的三个人，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男人和女人相爱时候，才会跟孩子形成等边的平衡，如果不爱了，也就不会等边了，可是他们对孩子的爱，又该如何安放？
沈正扬走了，他的背影在黑夜中，凝重而深沉。
早上起来，筝儿就开始兴奋了，还让我把门开着，沈叔叔来的时候，就不用敲门了。
筝儿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那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