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准备工作
高跟鞋在此时，明显的不合了适宜，走太多的路，磨着脚掌生疼，我真想去了这负荷，赤脚行走，可地表的温度，估计能烫伤我的脚底。
工作起来，时间过得真快，我不用细数窗前的雨滴，时间便如飞逝。
就算我马不停蹄，清单上的东西，也没能在太阳西下时买完，当天空只剩下余晖，我扛着一下午的收获回了公司。
7点半已过，大楼已经清寂，该下班的，都已离去，8楼，唯有我们的公司，还亮着灯，我知道，陈东还在。
我的裙子，已经数次汗湿，又被太阳烘干，周而复始，挨近我的人，估计都能闻到身上的味了。
我的老板，陈东还在伏案思索，规划公司的未来，我的出现，打扰了他的思路。
他抬起头，望着我和那一大袋东西，眼里写着感激，以我的娇弱之躯，扛回那样的一大袋，确属不易，我的手心，已经被勒得生痛了。
“小陆，辛苦了。”又是小陆，多么熟悉的称呼，就像多年前一样，如果我们不曾变老，我愿意永远是小陆。
他的话，有着领导的风范，辛苦了，这种口气，我经常在秦成风给下属的电话中听到，还有沈正扬，也是这样的口气。
虽然我们只是一家小小的家政公司，他毕竟也是老板，我要习惯叫他陈总，而不是直呼陈东，他也乐意接受这样的称呼，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我引着入职的大学生了。
“吃饭没有？”这光景，估摸着是没吃的。
他抬头望窗外，发现天已渐黑，原来工作，可以让人忘记时间。
“走吧，下班啦。”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然后装进电脑包，我们一起离开办公室。
刚下了楼，我突然想起，好像空调没关，他也记起来了，确实没有关，忙乎了一个下午，还晕乎乎的。
如果是国营企业，我们就算想起，就不会择返回去关的，但这是私人企业，陈东的钱，那一晚上不得耗掉多少的电？我们同时转身，回去办公室，关了空调，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浪费的项目，确认后，才离开。
他要请我吃饭，欢迎我的加入，因为一下午的体力劳动，我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他的请客，我自然不会拒绝。
他要还我的情，当年他才参加工作那会，我请过他N次。
他问我想吃什么，我不假思索，火锅。
很多外地人不理解，重庆人喜欢在燥热的夏天海吃火锅，那不动都流汗的身体，如何抵得过麻辣的刺激？
可我们偏偏喜欢这样与大自然对着干，越热，吃得越过瘾。
今天我要吃火锅还有一个原因，便宜，我想为他省钱。
就在公司附近，就有一家火锅店，店里不大，总共只有5张桌子，却已经坐满，并且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巨大的台扇，对着食客，狂吹热风。
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大家吃火锅的激情，男人已经打着赤膊，女人亦是汗湿衣裙，在这里，不需要什么形象，好吃，就是唯一的准则。
陈东有些犹豫，要在这样的环境，请我这个朋友兼员工吃饭吗？
我打消了他的顾虑，直接就给老板说，我们在这里等位了，老板娘忙得四脚朝天，还吱声应着我。
我凑准了有一桌已经进入尾声，就站在他们的身旁，随时准备就坐。
陈东倒不好意思了，穿得衣衫整齐的，在这样的小店，还没有空调，吃着麻辣烫，需要挥汗如雨。
我身着宝姿，也能接受这样的小店，也只有离婚，才带给我这样的“胸襟”吧。
等了十分钟，那桌人结帐离去，我就坐了下来，等着老板收拾残局，然后端上一锅热腾腾的火锅。
凳子上似有油腻，是油气沾上后凝固而成，我条件反射般的弹起身子，还是垫些餐巾纸稳当些，毕竟我的裙子，是那么的贵。
陈东也学着我，在凳子上垫了餐巾纸才落坐。
火锅的香气，很快盖过了对环境的挑剔，人家这小店宾客满坐，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陈东要了一瓶冰啤，给我也倒上一杯，那股冰爽劲，让全身通透。
我不满足这一杯了，也要了一瓶，喝啤酒，吃火锅，历来是最佳的搭配。
优雅的陆红颜第一次，穿着昂贵的连衣裙，在这样的小店，海喝啤酒，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俗人，在这样的环境，演绎另一个真实的自己。
当我们微醉时，眼睛里都只看到了那个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容貌，没有岁月的痕迹，我们曾经那样的年轻。
他问到了我的家庭，我记得在简历上，用了两个字，离异，难道他不记得了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不避讳了，我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向他描绘了我的生活，就像对一个老朋友，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我的经历并不复杂，辞职，全职，离婚，找工作，直到今天遇见他，非常简单。
我看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不会对我说什么同情的话，因为过去了这么久，那些话不能安慰我目前的生活。
那些痛已经结疤，正在与肉体长合，也许再过时日，我就永远忘记，我希望能这样。
讲完我的故事，我随口问到了她，他当年的女朋友，不知现在是怎样的缘份。
潇潇，那时他口中的她，是这样叫的。
这个名字从我嘴里说出，比风拂过还要轻，却像扫痛了他，他的眉头因为痛楚而紧缩在一起，他的脸色，也因为这两个字，而骤变。
从这样的表情，我已经猜出，他们没能走到一起，并且有可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他闷头喝了一嘴啤酒，始终没有说出他们的事，我不再追问，因为那有可能也是一个伤痕，并且尚未结疤。
因为潇潇，他的脸一直没有再舒展，我无意间，提到了他的痛处。
后来他也没有再动筷子了，还多要了三瓶啤酒，我劝不住他，结束时，我微醉，他已经很醉了，有什么愁，需要这样浇的？
他这样醉法，我不确信他能自己回家，就陪着他坐在火锅店门口醒酒，不能挡着人家翻台做生意，所以我就搬了两个凳子，就他家门口边上了坐下了。
喝了一瓶冰镇鲜橙多，约摸一小时后，他稍感清醒，可以回家了，还好，他还记得自己的家在那里，我把他送上出租车，想想又不放心，还是坐了上去，把他送回去再说吧。
他家离公司不远，仅仅一个起步价就到了，我知道这个小区，是2004年的房子，因为这是秦成风他们公司开发的项目。
我扶着步履不稳的陈东下了车，他说不用了，他能自己回去，我不放心的再问了一句：“真的能行？”
“陆老师，你真啰嗦呀，都说了没问题了。”又叫我陆老师，他只有在开玩笑的时候才会这样叫我，看来是清醒的。
“那我走啦。”看看表已经快11点了，我真得回去了，今天可真是累死了。
“走吧，我也要回家了。”他冲着我挥挥手，31岁的大男人，向着我嘻皮笑脸的神情，哪像是我的老板？
我走了，回望了他一眼，已经快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回家了，我也要回家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我突然想起了顾城的诗，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男人，终究没有用他的眼睛，寻找光明，而是用那样的极端方式离开人世，黑夜给我的眼睛，我却是用来要寻找光明的，并且今天已经泛出了曙光。
我已经用手凿着上帝关了门的屋子，流过血，干了疤，在今天勉强凿出了一个洞，如果继续努力，我就会走出那间黑屋子。
我还没有走出黑夜，进入我的家，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闪的，显示着沈正扬，我迟疑了，这是他离开后，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我不知道该不该接。
我没有摁下接听键，因为我怕，我怕听到他的声音，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那么艰难的放了手，我怕拇指摁下去，我克制的感情，会如树枝般蔓延，从我的心底深处长出来，让我无法自已。
铃声在待续的等待中结束，又在结束后再次惊醒黑夜的沉寂，我的眼泪随着古筝铃声涌出，始终没有办法去聆听他的声音。
终于，手机安静了下来，沈正扬三个字，在屏幕上变成了未接电话，他只能成为我的未接电话，我必须远离他，为了程艳红，还有小鱼。
我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他会懂的，因为他已经回归，而我只能成为他的红颜知己，仅此而已，我们都没有办法突破那道德底线，所以只能让彼此产生的爱意，慢慢冷却，时间，会是最好的帮手。
闹钟响起，我睁开眼睛，太阳的光线已经早早的射了进来，昨晚有些失眠了，因为那未接的电话，虽然身体在劳动过后，是那样的疲惫，可脑子却不肯停歇，老是在想他打电话要给我说什么，我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放弃了，却还让丝茧緾緾绕绕，总有那么多理不清的头绪，我觉得自己活得真累。
头昏沉沉的，我惯性的想继续睡去，却蓦然想起，我有工作了，不能再睡到自然醒，一想到这个，我使劲甩甩头，得清醒一下了，我们的上班时间是8点半，还要去坐公车呢，不能耽搁了。
幸好昨天把闹钟调到7点正，我有充足的时间来洗漱。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争分夺秒的做事情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公交车站也远，公交公司可能是考虑到在这里买房的人基本都会有车，所以不仅车站设得老远，班次也少，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像其他线路，到了上班高峰的时候，人都会挤得变形。
8点20分，我来到公司，原以为昨天陈东喝醉了，今天会起不来，可是没想到他比我到得还早，还精神抖擞，不过眼睛里有些红血丝，是唯一留下的记号。
“陈总早。”我并不习惯叫出这样的称呼，因为陈东这两个字，在我记忆里存在太久了吧，突然换成陈总，真不太习惯。
他点头微笑，颇有领导风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