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馄饨就表示要回弄玉别院跟几个老师报道,莫子渊急忙拉住我的袖子,一把将我拽坐了回去:“哎哎哎别啊,我们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明老大你得带我们玩啊!”
莫子洵表示同意,头如捣蒜。
“玩什么?”我瞧着这时辰,估计几个老师还在院里睡午觉休息呢,我回去也是睡午觉,好没意思,索性在外头飘一会。“这个时节也就是参加聚会,赏花作诗的,咱们也没收到哪家的请柬啊。当然,你要是非要去,那就随便挑一家吧横竖都是诗会,你们的身份突然过去也没什么。”
莫子洵这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莫子渊也摇得像拨浪鼓:“我们想去体验民间乐趣。”
“民间乐趣?”我想了想,丢下碎银起身。“听书去不?”
宫中也是有说书人的,甚至还有杂耍和相声,所以两人一开始还不肯去,直说无聊。可惜我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一手一个拽着出了馄饨摊。不管两人是如何的吵闹,依旧带着进了常去的零嘴铺,买了瓜子花生蜜饯糕点,揣在自己怀里就往沈园去。
沈园原本是个戏园子,入驻的还是贼有名的戏班子,然而京都的贵族圈压根欣赏不来。加上不知道是谁写的一篇杂记,文笔奇佳,流传甚广,就是里头咿咿呀呀唱戏的女子蓦然化作鬼怪**血,看得人冷汗津津。如此下来,就再没多少人愿意过来听戏。生意每况日下,班主只得转让给他人,带着戏班子匆匆离去。
现在的沈园只是个听书的场所,只不过说书先生说的那书却大有名堂。
“怎么样?比宫里的说书有意思多了吧?”我将买来的那些零嘴一一打开放在桌面上,拎了一边的蓝花白瓷茶壶给两个专注听书的小伙添了茶水。“这里好是好啊,就是只提供茶水,好在茶是好茶,尝尝吧。”
莫子渊瓜子嗑不停:“的确新奇,京都八卦圈的能人都在这了吧?”
“这一听就知道肯定的啊。”莫子洵手里的花生剥了十分之快,放入手心的红皮花生轻轻一搓,吹口气后倒进嘴里咬着。“虽说隐了姓名,可稍微知晓点的人就知道说的是哪家。哎明老大,你有没有在这里听到你的?”
我剥核桃的力气一个没控制好,滚圆的核桃从手指间飞了出去,直溜溜砸在了楼下小二端着的托盘上,惊坠了几只瓷杯。
“哎客官!”
我将银锭子随手抛下,对着小二摆手:“抱歉啊。”
这么一打断,莫子洵的问话也至此无果,两人很快就兴冲冲继续听着说书先生飞沫乱溅,动作夸张的讲八卦。我悻悻从油纸包里拿出块核桃糕无声地吃着,要知道我明宝儿的八卦笑料在这是有多多,幸亏最近被某个官员一次纳妾八个的头条给顶了下去。想到这我不由一身冷汗,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直叹愚蠢,差点就把自己给卖了。
“多谢各位捧场,今日八卦投稿就此结束!说起来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名楼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今晚可要开宴了,各位若是有兴趣便可一去。”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拱手道谢,收拾了一下装备就飘飘然下场。
正睡得舒服的我被这么一拍吓得一机灵,登时从桌上跳起来,撞翻了茶杯洒了满桌的茶水。我还正抹眼睛打哈切,就瞅着俩小伙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我揉眼睛的手顿了顿:“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莫子洵搓着手,笑容格外猥琐。“那什么,明老大咱们去不去百花盛宴啊?”
我歪头就看见外头升起了明灯,琢磨着这时间可真快,随口道:“不去啊,去百花盛宴干嘛?一不设宴二不相亲。都这么晚了”我起身伸了个懒腰,从钱袋里拿了银锭子付给了小二,招呼他们回家。“各回各家吧,免得家里长辈担心。”
莫子渊赶忙上去拦住我的去路:“哎明老大,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去一次看看吧!听说还是很大阵仗呢。”
莫子洵在一边极力点头,扒着我的袖子不肯松手。
我上上下下扫了他们几眼:“想去?”
两人头如捣蒜。
要去孤岛一般的名楼需到醉心湖的码头花钱租船前往,以前参加世家的宴会都是统一包了条大画舫一道去的,寻常时候也是有公用的大船到点来回接送。只不过今日是百花盛宴的开宴日,名楼的经商之道,早早就限制了大船的数量,也早就被些世家子弟包了去,现在码头边停着的都是最多只能承载四人的月牙状小舟,去一趟一人一个小银锭子。
我们去的时间有些晚,只能排着队。小舟的数量有限,等了很久的莫子洵差点跟一个插队的世家子弟吵起来,要不是对面有人认出了莫子渊我估计还能打起来。
“我实在太生气了!”气鼓鼓的莫子洵坐在船头,双手扒着小舟稳住身子。
我给他递了吃剩的蜜饯安慰他:“咱们这不是坐上小舟了吗,不生气啊。”
嘴里含了口蜜饯却依旧气鼓鼓的莫子洵大声道:“我是因为这件事生气的吗!我是生气对方居然没认出我是南阳小郡王!我怎么说也是皇室宗家子弟啊!他居然还敢对着我撸袖子要揍我!”
我:“……”
莫子渊呵呵一笑:“本身咱们参加京都宴会就不容易,好几次得了机会我问你去不去,你只一贯地说什么要睡觉,天天下了学就宅宅子里,鬼才认得你呢。”
一向被兄长压的南阳小郡王哼了一声,一口吃掉了我给他的几颗蜜饯,塞得两颊鼓鼓得像仓鼠。
今年的百花盛宴较比往年更加盛大,广阔如海的醉心湖上小舟无数。月牙状的小舟船头均挂着一盏暗沉温暖的桔红色烛灯,点亮了深邃湖面,星星点点的暖橘宛若繁星遍布。
舟行水面漾起丝丝涟漪,潺潺水波声浸润在欢悦的议论声中。我斜斜靠在船边,微微低头就能从浸染成橘色的水面瞧见自己的面容。正对着微微波澜的倒影发呆,悄无声息地从一边转来一朵河灯,船夫的桨拨得大力了点,浪花一翻,缥缈的小火瞬时熄灭。
莫子渊伸手捞起那朵不幸夭折的河灯,掏出火折子重新给它点上,小心将它拨进水中,看着它随着波澜渐行渐远,转入另条小舟的遮挡。
我也随手捞起一朵,里头的烛火正旺,两指一夹,自里头取出一张字条。莫子渊没见过这样的操作,只呆呆看着我看完里面的内容,复又原样放了回去。等那朵河灯飘远了他才开口说话:“你这样偷看别人的秘密是不道德的。”
莫子洵手上的动作一顿,问:“不道德吗?”
莫子渊艰难扭头一看,被公开处刑过的河灯几乎快堆到莫子洵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