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便是冯思滢两岁生日,听冯凯描述,此行危险性应该不大。
边凡想随行前往那片狩林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寻得那水晶兰。
若真能寻得这能提前开拓修行之姿的天材地宝,边凡也不算辜负几年来冯凯夫妇对其的照顾。
“是这般吗?”冯凯沉思片刻,虽然因为无法修行的问题,他已经很少关注边凡动向,但对弟子应有的顾看,他还是未曾落下的,更何况边凡还是生死未卜的文竹清留下的存念。
随着年龄成长,边凡的身体未见得好上半分,这还是每年门内和白果果为边凡寻了不少灵草灵药的结果,因此边凡对灵材确有所需。
“师傅,让小凡随我们去吧,我们会好好保护他的。”朱元站出来向冯凯恳求道。
之后龚乐三人也是对冯凯诚声恳求起来,白果果与雷靖虽然未出声,但看模样也是想把机会留给边凡。
“好罢,但你们要记住,此行以锻炼心性为主,至于这头名之争,不比过于在意,一切以安全为主。”冯凯最终应下。
以龚乐几人的实力,保护边凡是不成问题的。
若是换成他人,冯凯还需多作些考虑,但对边凡,冯凯是极为放心的,毕竟边凡心性成熟,而且再听话不能了。
“多谢师傅。”边凡同龚乐四人向冯凯言谢一声。
龚乐一行人心里也清楚,百重门在周边的大小宗门里算不得什么,这头名大概率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冯凯点点头道:“明日这个时辰你们便可一同出发了,到了那边,自有青罗司设的驿站接待,此行应该要三两天时间,你们可以备些衣物。”
龚乐几人点头应道,交待完事情,冯凯便再度离开,只留下一屋子熟人。
“边凡,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有我在,你连根毛发都不会少。”李霄搂住边凡肩膀,豪声道。
“是吗?上次是谁被一只啸风狼追得满林子跑?”李言卫掏出随身的折扇指着李霄取笑一声。
见糗事被翻出,李霄也是一脸通红,支吾道:“师傅都说了,那啸风狼可是列入捕级妖兽的特殊存在,不可硬敌,我才跑的。”
“哈哈,是吗?可是随后就被大师兄一招打死了。”李言卫挤眉弄眼一番。
李霄知道这厮就是想让自己出糗,所幸不再吭声,他年纪比两人小上太多,修为一时追不上也属正常。
“好了,咱们还是好生准备一番吧,这次没有师傅跟随,我们不能再像以往般任性了。”
到底还是龚乐最为沉稳,作为此行的领头人,他倍感压力,也算体味到了冯凯之前心境。
“小龚,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师傅的。”李言卫拍拍龚乐的肩调侃一声。
龚乐无奈地摇摇头,几年时间,这家伙还脾性还真是一点没变。
“一起吃个饭吧,咱们几个兄弟姐妹好久没聚一起了。”李言卫提议一声,众人应下,齐齐往外走去。
饭后边凡休息一阵便回城内书院了,因为要前去两三天,边凡还是要向书院交待一声。
是夜,春风带着些许凉意袭来,偌大的庭院已经见不到多少人影。
夜间的冥想对于修行也至关重要,因此很少有人会浪费时间在外边瞎逛。
一轮银月挂在蓝黑色的天幕上,洒落的月辉将院中游廊点亮,一道殷红魅影此刻正静静坐在游廊一端,望着垂落的紫花藤蔓发呆不止。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一道温和的男声突然响起,红裙少女身后走来一道白色身影,正与月华相称。
“介意我在一旁坐下吗?”龚乐向白果果轻声询道。
此刻少女脸上写满了怅惘,一双美眸只扫过他一眼,并未有何言语。
龚乐也不气恼,在靠近白果果的廊栏寻了片空处坐下,宁静的气氛下能清晰地听着春时的虫鸣。
“师兄?”龚乐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细声的呢喃,他转过头来,却发现白果果依旧无神地眺望远方。
“你知道我为何如此讨厌懒恶之人,甚至还迁怒过小凡师弟吗?”白果果伸出手指拨弄起饱含春露的紫藤花来,神情语气宛若自言自语般。
龚乐不知道白果果为何会提前之前往事,但也察觉出此刻白果果情绪有些不对,而对白果果的询问,他又一时语塞。
“因为我自出生起,便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白果果语气淡然,却在一旁龚乐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十岁那年,我娘亲便去世了,在我尚为懵懂之际,死亡便张牙舞爪地找上门来,就在前几天,我小姨也离开了世间。”
白果果轻声道,“你知道吗?她们都不曾活过三十,虽然爹娘一直瞒着我,但我知道外婆离开人世时,娘亲甚至还没有我这般大。”
“白姓是我娘亲的姓氏,白家发迹于百年前,但从那时起,白家的每一代女子都没有活过三十,外人说这是白家与妖魔做交易而发迹的代价。”
“整整百年,白家寻过万千方法,却终究摆脱不了这诅咒般的命运。”
“你知道吗,一个人自出生起便知道自己的死期,无论她如何挣扎,死亡只会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死亡不顾任何意愿,把她在世间的一切剥夺而去。”
“母亲和小姨平日行善无数,但那又怎样?你知道她们弥留之际的眼神时如何吗?她们不过是想再多看这世界两眼,可这遭他娘的世界没有给过半点机会。”
白果果最后说完时,几乎是嚎啕痛哭起来,龚乐从未应对过这般情形,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痛哭好一会儿,白果果的心境才缓缓平息下来,环手屈膝道:“所以每每看见那些有着大好时光却不懂珍惜的人,我心中难免嫉恨,呵,不过是自作缚茧之举罢了。”
看着少女前所未有的娇弱之姿,龚乐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一只手慢慢触上葱白玉指。
后者似乎有所感应,任由少年温热的手掌缓缓覆上。
“你知道吗?我刚入门时因为母亲的事还未完全走出,性格难免孤僻了些,待人也冷漠,直到有个一袭白衣的男孩不辞艰辛,总往我这里跑,从那时起啊,我心里就住进了他的身影。”
“可是直到现在,那个男孩就在我面前,我依旧不敢开口对他说声喜欢,因为我知道自己未来也会步入母亲她们那样的命运。”
白果果歪头呢喃道,修长的睫毛在月华下轻轻颤动,一双美眸却不敢与少年对视,眼神变得游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