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了天道，错了人间。”看了拂樱斋主留下的那几句话，凌霄有些出神。
“你喜欢三代祖师这几句话吗？”红岩问。
“喜欢。她似有留恋红尘之意。”
“我看她是劝我们多多留恋红尘。免得修不成仙，又错过了人间。”
凌霄听着也笑了。
红岩说着带凌霄进入了第一个布有阵法的大厅。
甫一入内，凌霄便感觉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周环绕着，时高时低，时隐时现。
这些高高低低的声音环绕着，让凌霄有头重脚轻的感觉，似乎就要失去方向感。
“感觉到一点眩晕感了吧？”红岩说，“越往里走，眩晕感越重。不要急，慢慢往里走。”
凌霄跟着红岩一点点往里走，越往里，环绕在他们身旁的啸音越急，声音越尖锐。不过还在凌霄可承受范围之内。
两人渐渐走到这个大厅的尽头，来到一个门槛内。红岩说：“一迈过这道门槛，就到了第二重，大阵对灵识的影响就会直接提升很多。你要做好准备。”
“好！”
红岩先迈了进去。
凌霄一迈入第二层，这令人眩晕的啸声，就更加尖锐地袭来。凌霄只觉得腿上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红岩搀住他，呵呵笑了起来，“都提醒你了，还不做好防备。没事，习惯了就好。哈哈！”
凌霄提劲站好后，长出了一口气，“全都是这种强烈的眩晕感吗？”
“说了多没意思。往里走就是了。”
“想看我出丑？”
“就是要看你出丑，怎样？”
“没那么容易。”
凌霄提起劲，抵御着眩晕感往里走，渐渐有些熟悉了那种感觉。
走到第二重幻音阵的后半段时，啸声就变得尖锐了许多，他仿佛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的疼痛感。
疼痛感刺激着他，想让他放弃抵抗。
走到最后时，红岩停了下来，“先熟悉下这里的感觉，要不然进入第三重阵法时，绝对适应不了。”
凌霄大口喘息了一会儿，迈足进入第三重，“迟早要进，反正也不怕你笑！”
结果，凌霄一进入，顿时脑袋晕沉，迷醉，全身无力倒坐在地上，眼角也不觉流下泪来。
“喂！你怎么这么傻！”红岩进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说阵法厉害了，你还不把音系护盾支起来。”
凌霄因为这阵法，眼泪直流，眼皮也直直往下搭。原本还一直安全跟在一旁的白灵，也化烟翻飞着，溜进了凌霄的丹田。
“你说你在第三重阵法，能待半刻钟，这半刻钟你都用澜沧甲支撑着音系护盾吗？”
“对。不穿澜沧甲，我只能在第三重待几十息的时间。”红岩说，“你第一次来，不要着急。一般到这一重后，阵法就会刺激你的灵识，让你自己产生幻象了。”
“我知道了。”凌霄说着，控制水系灵能进入全身主要经脉、穴道，那寒意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
紧接着，他就用银须草软甲，支撑起音系护盾。
“在幻音阵里，灵识会受影响，很难灵识传音。我在这陪你半刻钟，半刻钟后我就到第二重阵法大厅等你。你要感觉不好，就激发莲台阵盘，退回来，不要逞强。”
“好！”凌霄撑起音系护盾后，轻松了许多，便抬脚，一步一步往里走去。
“不管拜不拜师，能不能拜师，我都要让山吟真人看到我的潜力。进第四重！”凌霄如此想着，一步一步慢慢朝第三重阵法大厅的尽头走去。
“凌霄，记住不要逞强。”红岩渐渐感觉自己有些难受，退回到第二重大厅。
缓步往里走，凌霄渐渐来到了第三重大厅的尽头。
李密、周落华、秦泽、昭明、红岩、南宫师……
令人眩晕的啸声仿如一个个错乱地小球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冲撞，乒乒乓乓刺激着他的灵识，熟悉的人影恍恍惚惚出现在他的眼前。
于豪、陈敏、赵谦、宗伟、王瑞、南荒劫匪、火狼王、千羽虫……
一些做过对手的敌手，仿佛又都化身为一只只尖叫着的天灵蝠向他袭来。
“呵呵！这就是是尘世啊！”凌霄冷笑一声，催发音系和水系两系灵能，扶着石墙进入了第四重的幻音阵。
到了第四重，凌霄顿时感觉有种强大的意念压迫在重重挤压着他的灵识，他忍不住地低下头，整个人顺着石墙眯眼歪头坐了下来。
眩晕感、迷醉感、刺痛感、沉重感、错乱感纷至沓来，灵魂的重重刺激着凌霄感到伤感、苦痛、孤独……
越来越多的错乱记忆，似真似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支持住！支持住！这都是幻象！李密、小华、秦泽、昭明，还有红岩，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不孤独。虽然，有些感情也掺杂着利益……”
凌霄大口喘息着，瞪大眼睛，极力激发起各系灵能。
无法隔绝的声音，不断侵入凌霄的脑海。刺激着凌霄的灵识，让他不断地怀疑自己的人生，揣测身边的众人。
他甚至在这无法抹除的强烈孤独感中，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他看到了一人独对尘世的那种恓惶，甚至于生出了一丝恐惧。
紧接着，那个三角密闭空间里的血色石台又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二十七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四周，一个个鲜血淋漓，到处都是血的味道。
***
“小沫，快跑啊！”两个全身是伤的侍女在一个风刃的攻击下，被打成血沫，鲜血飙射，溅洒在那些洁白如雪的山茶花上。
易天在七长老的怀里回头望去，看到了血红的山茶花，看到了那张狞笑着的黝黑脸庞。
那人很矮，嘴上长着四只獠牙。
***
“啊！”有人哀嚎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在一座深山的石窟里，原本分居各处的六十多名易家人，都听到了一阵错乱疯狂的笑声。
“不好！是六合门的人！老七，你们带少主从暗道先走！”其中一个灰发老人说。话一说完，他就挥手，打塌了石窟的入口。
七长老抱着易天，转身飞进一条岔道。两人在漆黑的暗道里前进了许久，许久……
***
“老七！六合门的人又追上来了！”有一个中年人说。
“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易天独自一人坐在那个三角密闭空间的石台上。七长老带着他在山野里快速飞行着。
易天透过那透明的薄膜往外看，看到十几里外，有几人正骑着白狼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赶来。
“老七，你们带少主先走，我和老六去挡住他们。”
“三哥小心！”七长老说着又带易天往前飞。突然，那个黑面獠牙的矮子带着十几人狂啸着从斜前方堵了上来。
“该死！”七长老正要换个方向。一个三尺大小的铃铛，带着尖锐刺耳的叮铃声呼啸而来。
易天和许多人一样，听到这尖锐的铃声，都忍不住呐喊着捂住了耳朵，一恍惚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
凌霄晕乎乎地看着这些似是而非的模糊记忆，感受着那刺耳的铃声，缩在墙角，全身颤栗。
“变强，唯有变强才能自己掌控命运。”凌霄低吼着，捏紧了自己拳头，不觉间，一些水系灵能已在他无意的收放中刺伤了他自己的手掌。
“凌霄！凌霄！你……听到吗？”
脑海中隐约传来红岩的灵识传音。
“我叫易天。”凌霄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什么什么易天？你……第四重……久了？还清醒……”红岩的灵识传音已是断断续续。
凌霄不住眨着眼睛，眼角全是泪水。渐渐有点听不到红岩的声音。
恍惚间一清醒，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幻境许久。赶紧往莲台里注入音系灵能，退了出来。
一到第三层，他就大口喘息着，往外踉跄走去。走到一半才渐渐感到轻松了一些。
红岩的灵识查探到一些动静，赶紧进入第三层，搀住凌霄，“你终于出来了。”
凌霄脑海中还有些许幻象。一直到两人回到第二层，他还有点精神恍惚。
“你怎么回事？跟你说了，第一次，不要逞强了嘛！手上全是血。”凌霄的左手握着莲台，还好一些。右手上的确流了不少血。
凌霄此时依然在回想之前见到的一切。没有回复红岩。红岩翻过他的手，往里塞了条手帕，“还没清醒？你擦擦泪水，处理下手上的伤口！”
凌霄看着手里的手帕，缩回了手，“别脏了你的手帕。”
“一条手帕而已。”
凌霄自己用水系灵能和风系灵能，清理了伤口和眼角的泪痕，站起来说：“我们出去吧！”
出了幻音阵，凌霄才好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低落。
“你出现什么幻觉了？哭得脸跟花猫似的。”
凌霄接了些瀑布上流下的水，抹了把脸，“一点小时候的事。”
“你说你叫易天？难道凌霄也是化名？”
“易天？你听错了，我就叫凌霄，不叫易天。”
“说说嘛，小时候什么事情。”
“类似被仇家追杀那样的。”凌霄说，“对了！问你件事！这地元界除了妙音宗还有其它音系门派吗？”
“我们跟天山大陆的岭南琴派关系还挺好的。其它的就不太了解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凌霄明显能感觉到，曾经让易天失去意识的那个铃铛，一定与某种音系功法有关。
“那个黑面獠牙的矮子到底是什么人。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没见过这样有獠牙的矮人。”凌霄想着这些事依然无法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