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367，368……”
沈年揉了揉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坐起来。
三天刻意没有去想白易言，今晚听到团子说起舅舅，现在却满脑子都是他。
数羊数到三百多，除了嗓子有点干外，一点睡意都没有。
沈年习惯性的看向墙角。
墙角的衣物钩上挂着白易言的西服，是那日下雨他借给她的，从洗衣店里拿回来也一直没有机会还，就一直挂在那。
衣服宽宽大大，黑暗里投下阴影一片。
就像是白易言站在那。
沈年的脸有些烫。
黑暗里，手机亮了亮。
沈年瞄了一眼，还是之前那个漫画小编辑，沈年拒绝了几回无果，也就随她去了，小编辑见不再拒绝，更加的锲而不舍。
沈年打开微信。
页面被小编辑的表情包刷屏。
“小仙女小仙女，一起合作啊！（笑眯眯）”
“能画出这么萌的漫画的人，一定是仙女吧！（星星眼）”
“仙女不要不理我嘛！（哭泣）”
“仙女看看我！（托腮）”
……
沈年有些好笑。
其实，有这个机会，说不心动是假的。
沈年一直都喜欢画画，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把自己的画给更多人看，她有一百二十个心想同意。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吗。
沈年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电话。
嘟嘟声响起，却很快被挂断了。
沈年心下一凉，还来不及失落，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沈年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闪着光的屏幕上，是刚刚被挂断的三个字：白易言。
电话接通，那头白易言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温润润，沈年有些想哭。
“沈年。”
“白，白老师。”
美国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前一秒还不耐烦着下一秒就满面温柔，出去打电话了。
几个人对视，像无声的询问，这什么情况？
白云芸像是猜到了什么，偷笑，然后示意继续。
白易言走到茶水间，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勾起了唇角。
“白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怯意，是她惯有的语气。
就像他很小的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猫，软软的，柔柔的，总是轻轻舔着他的手指。
白易言靠在墙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嗯？”
沈年窒了一瞬。
声音顺着电流声传来，语气微微上挑，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划过耳膜，让人微微发痒。
沈年把漫画编辑和自己的担忧一股脑说完，发现白易言一直没有回答，忽然觉得是不是有些唐突。
沈年把被子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白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这句话白易言竟听出了一丝可怜来。
“沈年，我想你可以试一试。”
沈年僵直了身子。
“如果喜欢，就要尽力去做，我们无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的选择在我们手里。”
沈年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急忙张嘴回答：“我知道了。”
白易言像是轻轻笑了声：“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白易言轻轻“嗯”了一声，意识到他准备挂电话，沈年急忙道：“有！还有！”
这下，沈年确定白易言在电话那头确实是笑了，他的语气明显上扬。
“哦？”
沈年拉了拉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平复了下不稳的呼吸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沈年长呼了一口气。
问了是一回事，白易言会不会回答又是一回事，沈年干脆把想问的倾泻而出。
“哪个机场？”
“哪个航班？”
“还有，我能去接你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没等到他的回答，沈年不由得耳朵开始发烫。
还是冲动了吗。
果然……
白易言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带着丝丝凉气：“看来，你确实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
沈年带着团子去找苏菲赴约的时候，苏菲下巴都要掉了。
沈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解释：“白老师的侄儿。”
苏菲看她的眼神复杂起来，趁刘辰阳带着团子点菜的功夫，把她拉到一旁。
沈年看着她的目光脸不争气的开始发烫，别开了目光。
苏菲：“……”
得，还没问呢就招了。
很快，刘辰阳带着团子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箱……旺仔。
苏菲满头黑线。
看到旁边的团子一身小西服，举手投足都满是优雅绅士，顿时泄了气，两眼放光。
沈年表示理解，在团子住她家里每天冷嘲热讽完全不像表面的优雅之前，她看到团子，也会两眼放光。
烤肉上来了。
团子明显没吃过这种东西，在还没烤好的时候就不停的吞口水，现在上来了，想拿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年忽然福至心灵，拿了一串鸡胗放在团子面前的盘子里，团子的目光开始火热。
苏菲看了两人的互动，更是一脸奸笑。
“签约定了？”
沈年打开一罐旺仔，放到团子手边：“嗯，明天就去寄合同。”
苏菲点点头：“那航班……”
沈年有些无力：“没有……”
苏菲擦了擦沾满油的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慰。
沈年拿起一串板筋，狠狠地咬进嘴里，准备化悲愤为食量。
没错，到最后，白易言都没有告诉沈年航班消息。
所以当他在机场看到沈年的时候，饶是他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还是愣了愣。
白易言皱了皱眉，走上前去。
沈年看到他朝她走来，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袋子，呼吸慢了几分。
他还是如第一次见面那般，朝她走来，背后日光透过落地窗，照到他身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因为长时间的飞行，他的腿有些僵硬，走的很慢。
沈年吞了口口水，快步上前。
“白老师。”
白易言目光在她脸上凝了片刻，移开眼，看向她怀里的纸袋。
袋子应该被她抱了很久，磨掉了边缘的凌厉。
沈年忙把袋子送上去。
白易言挑了挑眉。
机场出站口人来人往，看到两人的异常微微侧目。
这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易言测了侧头，示意出去再说。
沈年抱着袋子忙不迭地跟上去。
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点要收的意思都没有，沈年有些泄气。
“白老师，这是我亲手做了一下午才做好的，你可不可以收下啊？”
男人的背影僵了一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面前的女孩眼睛湿漉漉的，仰着头，满脸的希望。
白易言心里是自己也未曾发觉得柔软。
“多谢。”
沈年愣愣的看着空了的怀抱，穿堂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凉凉的。
而手指上被他碰到的地方，却在发烫，烫的她心里也开始发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