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地点最终确定了乌镇。
出发那天,沈年起了个大早。
收拾好自己要用的东西后离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索性出门买点早餐。
沈年公寓楼下不远处就有一个早餐摊子,种类不多却胜在物美价廉。
每天早上上课时她都会在这里买个豆浆,给白易言带个牛奶,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老板娘见沈年过来笑呵呵的,一边给顾客打包油条一边和沈年搭话:“还没放暑假吗?”
“放了。”沈年点了点头,看着铁锅里翻滚的油条吞了口口水。
选好东西,正在口袋里掏钱准备结账,有一只手率先捏着钱伸了过去。
沈年有些意外。
顺着手看上去,就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白老师!”沈年有些惊喜,忙转过身,“你来了。”
“嗯。”白易言淡淡应了声,从摊主手里接过早餐袋子递给她,“走吧。”
沈年从袋子里取出牛奶:“给你的。”
白易言接过,眼里是隐藏不了笑意:“谢谢。”
到了公寓,门口是沈年刚收拾好的一个大号旅行箱,地下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袋子,白易言有点傻眼。
……这是不是
太多了……
沈年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转移话题:“云芸姐和团子呢?”
白易言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拉起地上的箱子:“待会我们出发去接他们。”
沈年点点头,快步跟上。
团子早早就已经坐在门口等着了,等他把手里随手摘的花都蹂躏得花瓣满地的时候,白易言的车才缓缓到来。
团子快步跑上去,给了沈年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吸着鼻子成功地发现了她手中还散发着热气的早餐。
团子“嗷呜”一声扑上去,一手油条一手麻团,嘴里还塞着一个煎包,口齿不清:“沈年姐姐,我爱死你了!”
白易言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正端着豆浆给团子顺气的沈年笑得一脸温柔,无声地勾起唇角。
她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S市到乌镇不过才130多公里,白易言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沈年是S市人,虽离江南地带不远,却也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她的母亲是标准的南方姑娘,温柔似水。当时的沈爸爸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学教师,嫁到S市她外婆其实并不同意,母女两人都怄着一口气,也就没再来往。
直到两年前,沈妈妈去世前才通了第一通也是最后一通电话,冰释前嫌却也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以沈年从未来过,却对南方鱼米之乡有着不同的情感。
大概是在潜意识里,母亲并没有去世,只是回到了她当初来的地方。
住处选在西栅的一家客栈,是典型的民国时期水乡建筑,穿竹石栏,古香古色。
阁楼依水而建,一部分延伸至水面,木桩石柱打在河床之中,古朴,幽静。
老板娘着一身碧色旗袍,见了他们忙来招呼,一口的吴音软语。
做好了入住手续,约好了晚上七点,几人便都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沈年的房间是一间雅致的阁楼,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让她一进屋就把自己摔在了正中的雕花大床上,舒服的呻吟出声。
沈年舒服的眯起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后……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沈年眨了眨眼忙坐起来。
看了看时间,松了口气。
从箱子里找出精心准备的长裙,把一头散乱的长发揽在耳后,然后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离七点还有半小时,天色更加的暗了,几朵晚霞从窗棂中偷跑过来,映得房间绯红一片。
沈年打开窗户,不住感叹了声。
窗外便是涓涓的河水,翠竹林立,晚霞躲在天边,使得水、竹、楼都渡上了一层光圈。
对面窗棂响动了几声,沈年抬眼看去。
白易言拿着相机推开了窗户,举起相机然后在镜头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易言愣了一瞬。
放了相机,看向对面窗口的女孩。
沈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白老师。”
白易言点了点头,在她脸上凝了片刻,别开了眼。
晚风吹过,吹动了屋檐下的风铃。
沈年揽了揽被风吹散的头发,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河水泛起涟漪。
然后,用余光看向对面窗口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略略散着,头发没有发胶的固定,垂了下来,被风微微吹动。
霞光照在他身上,衬衣也变成了烟粉色,眼睛深邃明亮,看着河底,不知在想什么。
沈年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对面窗口已经没人了。
“糟了!”
沈年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忙下楼去,现在怕是都在等她了吧。
楼下是一个个屏风隔离出的厢房,等沈年下去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在了。
三人正笑闹着商量待会的行程,看到沈年,都看过来。
沈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来晚了。”
团子忙拉过她,拍了拍身侧的椅子,朝她挤眼睛。
沈年有些犹豫,看向椅子的另一侧的白易言。
白易言半垂着头,默不作声。
沈年咬了咬唇,坐了过去。
团子眯起了眼,揽着她的胳膊“咯咯”地笑。
沈年有些僵硬。
刚刚鼓起勇气直接坐过来,现在却感觉自己左手边的空气都凝固了。
紧张得无法呼吸。
她默默的深吸几口气,努力把感官从左手边拉过来。
却并没有什么用,沈年只感觉左半边身子都麻了。
沈年有些想哭。
心理素质是不是也太差了点,太没用了。
沈年从楼梯跑下来时白易言就注意到了。
脚步轻快,像只活泼的小鹿。
看到沈年顺着团子坐在他身边,白易言确实有些意外。
但意外之后,便有些头疼。
不想让她太靠近自己,但事情的发展有些让他措手不及。
可看着沈年僵直了身子不敢回头,攥着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易言端起茶杯呡了一口,压下心中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