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冬荷都未出门,因为尚未和老人分开住,小夫妻白天面上还是有些拘谨。到了晚上,刚刚尝到甜头的定桂就如一匹刚刚解开缰绳的烈马,奔驰着向冬荷进发。冬荷过了处子之夜,也是略微体会到了男欢女爱的趣味。农村姑娘本就没那多忌讳,加之冬荷性格本就爽快,二人自然是如鱼得水,感情也是日益增进。只是碍于天热,窗户洞开,墙薄不隔音,难免还是有些禁忌,不甚尽兴。
如此几日,定桂的眼圈不免有点泛黑,眼袋也是加深加大不少。白天无精打采,晚上生龙活虎。冬荷呢,面泛桃花,竟是比刚过门那时增添了神采。好在天热,又是新婚,公公婆婆没让定桂外出干农活,尚且应付得过来。
过了前七天,到了冬荷回门的日子了。前一天是苇家坪开圩的日子,婆婆早吩咐了公公苟生去砍了一个前猪脚,足足有十斤。再从自家养的鸡里挑出一只毛色俱佳的阉鸡和一只养了2年的老母鸡。烟酒也是少不了的,婚宴剩下的烟酒还有不少,虽然都是一般的档次,但留着也是浪费,也就凑合一下省得买了。头天晚上临睡前,定桂就把物品清单报给了冬荷,报完就照例要行夫妻之事。
冬荷却推开了定桂,说道:“猪脚、鸡这个没得话说,这烟酒用剩下的,酒席上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回去我家里那些亲戚怎么看我?”
定桂也是头一遭搞这送礼的事,哪里想那么多。况且这烟酒也不是平日里经常买的。村里人平日里都抽自个种的旱烟和喝自家酿的米酒呢!就有点不服气了,回道:“就是一些烟酒嘛,哪里那么讲究?”本就着急想着夫妻贪欢呢,这一拦阻一抱怨的,不免语气里带了不耐烦。
冬荷这下倒铁了心了,本也是想让定桂再补点东西,没想到他倒蹬鼻子上脸了,不治治他以后还怎么做这个家里的主。索性就躺下了,脸朝里,背对着定桂。
那定桂还憋着一团火没泄呢,见媳妇躺下不理人了,一下心里没了底。也跟着躺下去,用手试图将冬荷掰转过来。冬荷那边卯上了劲,怎么掰都只是晃晃,又翻转身过去了。定桂没了折,只好以商量的语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自己想吧!”冬荷冷冷地回道,从定桂的语气就已经知道他服软了。
“买烟买酒这会肯定来不及了,要不这样,明天我给你爸妈封两个大红包,每人50块钱!”那时候1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猪肉也才1块5一斤,相当于又送了小半头猪了。
“你看着办吧。”冬荷嘴上已经软了下来。
定桂晓得她满意了,手脚就大胆起来了,在冬荷丰满的身子上游走起来。那冬荷被他撩拨得也是忍受不得,转过身来,俩人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第二日,冬荷早早起了,顺带叫醒了还在酣睡的定桂。换上成亲时准备的新衣裳,冬荷挑了一件淡绿色的的确良上衣,下身穿一条黑色百褶裙,衬托得身材玲珑有致。定桂也是一件的确良短袖白衬衣,一条灰色直筒裤。俩人站在一起,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吃过早饭,定桂拿一根扁担,一头挑着那十来斤的大猪脚,一头挑着那绑起脚的母鸡阉鸡。冬荷手挎一个竹篮,里头放了烟酒,还有一些糖果,定桂准备的两个红包用烟酒压着放竹篮底下。
这回走的是小路,从定桂家西面的土埂上斜插过去,传过后山下来的马路,就到大湾队了。虽然还是早上七点多,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阳光洒在那笔直马路两侧的稻田里。稻田里的水在风的吹拂下,反射出晃动的阳光,如同点点星辰一般。稻田里的水稻已经将要成熟,谷穗低垂着,上半截泛出金黄色,下半截还略有点绿。东南风吹过来,稻田的谷穗从东南方向开始,先后往西北方向偏过去。风一停,那稻穗又从风起的地方开始直起腰。如同浪花一浪,一层接一层,一浪接一浪。山后面的松林发出“沙沙”的声浪,也是一阵接一阵。
定桂走在前头,冬荷跟在后面,向定桂介绍家里的情况。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这都是已经见过了的。冬荷家相比其他家,经济尚显宽裕。妹妹上过初中,算是她们这一辈念书比较多的女孩了,弟弟还在上初中。爷爷奶奶早已过世,剩下就是伯伯伯母,叔叔婶婶。这些都是一会要去见礼的。
到了大湾队,沿着一颗老槐树往左折进去,就看见冬荷的家门了。冬荷突然就停住说话,望着这个呆了十八年的家,一阵恍惚。七天之前的日子,她可以在这个门自由进出。这个门里面,有她熟悉的鸡鸣;这个门里面,有和她争风头的妹妹;这个门里面,有向她撒娇的弟弟;这个门里面,有她头发花白的父母;这个门里面,是她曾经的惬意的港湾。她是家里的老大,很多事情都是她操心。早上,她去井里担水;中午,她在家里做饭;下午,她去地里打猪草;傍晚,她用“咯咯咯”的声音召唤家里养的鸡回家;晚上,她手拿着煤油灯去关上这扇大门。她在这里曾经日复一日做过的大小事情,此刻如同放影片一样从脑海划过。怎么就一下子就从主人变成了宾客?
“怎么还哭了?”定桂,伸出手抹掉冬荷眼边的泪水。冬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掉眼泪了,自己也拿收揩去脸颊的泪痕,“进去吧!”
因是暑假,家里人都在。父母、妹妹和弟弟已经迎了出来,父亲四苟弓着腰,从定桂手里接过担子,母亲则接过冬荷的篮子。一行人进了屋,落了座。“来,坐过来喝水喝水!”父亲招呼他们俩落座喝水,这也是妙泉村的习俗。姑爷姑娘回门,要摆了花生、瓜子、糖果盘子招待。
冬荷做客人的感觉更强了,这家原先有多熟悉,这会就有多陌生。父母待她客气得就像平日让她待别的客人一般,妹妹和弟弟也比之前规矩了很多,怯生生地叫着定桂“姐夫”,叫着冬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