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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梨园结拜

一场大战,赌场直接被夷为平地。药罐子所展现的实力,强大的异乎寻常,不但在事前抓获了四魁,及时送出情报,避免了葫芦心城更大的损失,而且在交战中保护苏管家没受更重的伤,最终还擒获了魁首苍秃隼。

那一团诡异的黑云,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

风族出动了三名圣灵境的鼻祖,非但打不灭,擒不住,还眼睁睁的,让它在眼皮子底下掳走了一名风族少年。

这一手修真之术反常近妖,从来不曾听闻。黑云,令人摸不着头脑,无迹可寻无可捉摸。

纵观广褒的神州界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修真门阀,直叫人不管是直接面对还是事后想起,都心生无力之感。

风尘楚,风尘不岱,风青枫联袂追入十万林海深处。黑云分分合合,隐身藏行,借着黑夜的掩护,彻底失去了音讯。

巧设机关,守株待兔,换来的获胜是救回了小布,抓俘了魁首苍秃隼。

在花伯小院,黄玉脖坠、白石镇尺和两大坛酒静静的放在葡萄架下。药罐子帮小布把黄玉脖坠带上,小布任凭眼泪无声的流淌,打湿了一片好看的羽毛。

在二族院落的一间简单的小屋内,小布默默地看着熟悉的床铺,桌椅,神情哀伤。

它盯着一盆细叶青葱的梧桐盆栽,仿佛痴了:邋遢少年正捧着盆栽向它走来:“?布哥哥,你喜欢吗?”“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一盆?”“逛街时,那么多花,我看到你一直盯着它看啊……”“你哪来的银子呢?”“嗬!这你就不要管了。”

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少年旧日温言笑语的回声,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往事一幕幕扑面而来,令人心碎。

当风尘楚三人难掩愧歉之意,回到二族院,两手空空时,小布几乎要崩溃了,嘶哑的悲鸣一声,晕倒在地。

待风尘楚了解了地面的情形后,听得被黑云掳走的那个少年是风郎中的后人。那个叫作风雨,顽皮淘气,却在风二学堂终试中取得总成绩第一名的孩子。

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场面混乱,赌场的老板和大掌柜都不知何时消失了,更休提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孩子。风尘楚沉默着久久不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善言厅许久,才走出来。

继而,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药罐子。一个二族院的教书先生,八年来不显山不露水,如今一鸣惊人。卧榻之侧,居然一直酣睡着一头雄狮?

待药罐子一番解释告罪,了解过原委之后,风尘楚,风尘不岱,风青枫三人大惊。

燕栖皇朝三皇子燕青云十多年前与九天布谷凤凰鸟玉碧儿的一场孽缘,随着龙域凤巢的婚变闹得是天下皆闻,举世震动。其后,燕三皇子失踪,世上再无他任何讯息。

不想,大隐隐于市,他居然化名药罐子在风二族院做了八年的教书先生。难怪这八年来葫芦腰学堂成绩斐然,出了诸多后起之秀,尤其是风尘楚的幼子风青衣,在出门游历前偏要在葫芦腰城居住,一年后,遥遥领先同辈,原来是拜这燕青云之功。

天南风氏与燕栖皇朝,一个小族一个大邦,虽说甚有渊源,毕竟邦属根源不同。天南葫芦历来圣灵境巨头十位,尽人皆知,突然凭空又冒出来一位,还是异族皇子,不知是喜是忧?

十五年前,燕栖皇朝诸子争嫡,一番自残内斗下来,国之栋梁损毁殆尽,国势力衰,才导致如今的外邦入侵。

如今幼主燕子窝在位,朝纲不振,全赖皇亲燕青山左支右拙,独力维系着风雨飘摇的燕栖皇朝。

然而,东陵城头一战,东陵军全军覆没,燕青山伤重隐退,不曾想,当今幼皇的又一个亲皇叔燕青云突现天南。

燕青云十余年置家国于脑后,甘做平民隐士,个中情由又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来。

在风尘寂书房,经过燕青云的一番解说,风尘楚方才放下心怀。提起当今景况,站在人族顶端的四人免不了一番唏嘘感叹。

燕青云道:“小布是我跟玉碧儿的孩子,身含九天布谷凤凰族的血脉,此事极为隐秘,当年消息封锁极严,天下间除了龙域凤巢外无人得知。而黑岩山五魁潜入葫芦却是为此而来,这事蹊跷之处实多。”

“不错,那团黑云如此神秘,又与此事有所牵扯,我三人追入林海,还是让它在我们手上逃了,实在不可思议,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风尘不岱符合道。

风尘楚浓眉一轩:“事不宜迟,立马审问苍秃隼。”

善言堂中,在风族先祖风海云的画像前,在风尘楚,风尘不岱,燕青云的轮番攻势下,苍秃隼终于道出了事情的原由。

几个月前,在西昆仑山脉,苍秃隼突然遭受一种诡异的紫云攻击,与黑云如出一辙,措不及防下,被齐阳岛枯藤阁一所俘,受俘后被逼食绝性毒药,被迫无奈之下,做了齐阳岛的首席供奉。

此次被差遣到天南区域,确实为追查九天布谷凤凰鸟而来,即为小布。

原来,不久前,小布曾在东陵城前,数十万齐阳武军面前现身,救了东陵王燕青山,随后遁逃。

燕青山生死与否,一身干系着齐阳武军是否攻伐顺利,齐阳岛自是以擒获燕青山为首务。以神州界土之大,要寻到燕青山,自然是先找到这样一只特异的鸟容易些。

神州界土上,最受怀疑的地域,枯藤阁一派出了全部擒获的供奉,另有黑,白,黄,蓝,红,绿,紫七色精灵使暗中辅助。至于这精灵七使自何而来,为何会奉枯藤阁一之命,还有没有其它什么隐秘就不得而知了。

“精灵!”诧异四起,在场四人异口同声地道。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千年蛟蛇皮一块儿,能抵御归元境高阶全力一击,实在是护身保命的无上神盔宝甲……”

“又大又圆的熊肉包子咧,新鲜出炉的咧……”

“这位客官,我瞧你眼神无光,印堂发黑,本仙可否给你排忧解难……”

“滚!”

街头杂乱,各种吆喝吵嚷声此起彼伏。

只走得一会儿,便看到两起因为一言不合而拔刀相向的。路人先是让出一个圈子,再纷纷围上,不大一会儿功夫,里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随着拳拳到肉发展到刀剑的乒乓声,围观者更加肆无忌惮地起哄。

惊鸿一瞥,看到扒手趁机钳走他人腰间的储物荷包。风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座城。这里的居民欢笑不禁,爱干什么便干什么,极合他的脾胃。他不禁腹诽:世外桃源在哪里?在这里!这些笨蛋。

双眼骨碌一转,计上心头。

“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唉……”身边传来了叫卖声。

趁黑胡子老头儿观看战局,风雨一点一点地倒退,朝卖冰糖葫芦的摊子接近,一步,两步,三步,紧张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冰糖葫芦摊子后边是一条小巷,钻进去就能摆脱黑胡子老头的视线。风雨暗暗欢喜: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一座城,这么汹涌的人潮,任你本事再大,小爷随便一钻,你还能找得到我?

“你干嘛去?”

黑胡子老头儿在他身后问道。

风雨不敢回头,挥挥手,尽量显得不慌不忙地去买了两个冰糖葫芦,走过来递给他一支,小手连连拍着心口说道:“太饿了。”

黑胡子老头儿咬了一口,用冰糖葫芦捣着风雨手拍的位置,意味深长的一笑:“饿了应该拍肚子,你拍错位置了。”

随便来到一个饭馆,风雨心里乐开了花。在葫芦腰时,十两银子只能买到一盘上好的肉菜,在这望风城还真是省钱,十两银子居然可以随意吃喝。岂料,等酒菜端上桌来,取材粗劣,味道咸辣,二人举箸难下,风雨心中刚刚升起的欢喜又瞬间化为乌有。

一打听,才知道,此处乃是南端老城,居住的尽是低阶修士,收入低微,粗茶淡饭,不事挑剔。精致细腻的酒馆,都云集在北城。

黑胡子老头儿撅着嘴道:“看把你能得,处处抢在前面,找吃的也不知道先打听打听,咳咳,净耽误功夫。”风雨听了直翻白眼,不敢争辩。出了饭馆,跟在黑胡子老头儿身后,一言不发,亦步亦趋。

黑胡子老头儿扭头问:“你干嘛呢?”

“您老英明,我是囚犯,以后什么事都听黑哥哥您的,您说上哪儿咱就上哪儿。”风雨作谦恭状。

“这就对喽!咳咳,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我是越来越喜欢你喽!”老人说完,顺着人丛挤去,直挤得肚子咕咕叫唤也没挤出好远。不得已,风雨便又体验了一回布袋神功。

坐在装饰奢华的酒楼里,看处处窗明几净,环境优雅,黑胡子老头儿一个劲儿的自赞自夸。风雨嘿嘿直笑,顺势把高帽一顶一顶戴过去,哄得老头儿眉花眼笑,心情大好。

叫过店小二,黑胡子老头连点了几道菜,风雨非但闻所未闻,店小二更是摸不着头脑,老头顿时拉长了脸,难掩一副失望之色。

风雨忙抚慰道:“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来到望风城自然是品尝本地菜肴,这样才不虚此行,您老说呢?”扭头吩咐道:“灵角茸,炒雀舌,焦烤赤兔,鸡炖羊肚菌,南湖鲱鱼,酒煨蓝鲎,再来一坛风尘酿,马马虎虎的,也能凑合着孝敬黑哥哥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化,一个毫不起眼的矮老头儿,真是人不可貌相,店小二听得傻了眼,心里直嘀咕这还叫凑合。

掌柜的连忙放下活什,过来作辑赔笑:“二位一听就是行家吃客,所点的菜式精美独到。不过嘛,这位小哥点的菜,有两样小店是没有的,这南湖鲱鱼和酒煨蓝鲎嘛,天下间,只有天南葫芦风族才有,其它地方都是不可能有的,对不住您二位。要不,这两样换成本地的碧湖特产?糟焖阙鱼,离纹龟汤——也是本店的特色拿手菜,如何?”风雨眼望黑胡子老头儿,待他点头,便含笑应允。

不一刻,酒菜流水似的一一摆上桌来,两人大快朵颐,只把黑胡子老头儿吃得两眼放光,连连夸赞。

老头儿酒量甚豪,风雨在一旁推杯换盏,着意的阿谀奉承,老头儿更是满脸红光,再看风雨时,眼光中流露出欣赏的味道。老头儿直喝得舌头发直,吐字不清。风雨半碗酒下肚已是晕晕乎乎,为了哄得老头儿高兴,硬撑着干了满碗。饭毕,要了上房,一会账,一颗肚灵珠尚且找回五两纹银,风雨登时大为放心。

一连两天,风雨和黑胡子老头儿就在望风城内外流连,以寻找美酒佳肴为乐。风雨自幼出入英雄楼,精通美食,便着意地挖空心思,不停地变换花样。

黑胡子老头儿乐得逍遥,也没提启程出发。风雨巴不得如此,就当没这回事,也不问。数次刻意提起鲱鱼和蓝鲎,对其美味由衷地夸赞,极尽饱誉之能,只想撺掇得老头儿转回一趟英雄楼才好。黑胡子老头儿看来有些意动,口齿却不松动,风雨知他心有所忌,也不硬劝。

当晚,月朗星稀,店后梨园,硕果白花丛中,黑胡子老头笑眯眯地道:“小娃娃,老哥哥我看你很顺眼,咱们俩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风雨大喜,抢身拜倒。黑胡子老头令店家送来一只熟鸡,插了筷子,燃香祷告一番,再让风雨复述一遍。

二人并排跪下,仰天对着梨花林九拜,转而互拜,两碗酒相碰,一仰脖子喝干,摔碎酒碗,一呼大哥,一喊小弟,俱都喜悦无比,相拥着在纷纷扬扬的梨花中跳跃,转圈圈。

风雨原是俘虏,既不知要被掳去哪里,也不知前途命运祸福。刚进风城的时候,看到城大人多,还在盘算找机会溜掉。后来刻意讨好,只想哄得老头带他回转天南风族,不想却与这个童心未泯的老头儿糊里糊涂的拜了把子。

不过,他回首过往的十二载岁月,除了跟小布在一起的时光,其它时间感到的大多都是孤苦。唯有这几日,凭心而论,他确实过得喜乐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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