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是个古老的存在,那里的黑暗与混沌都是从世界开启时就存在的,哪怕是古兽都还没有孕育出来的时候,这些沙土与魔息就存在在这里了。初入魔界的神与仙们会觉得脑袋有些闷,心中也有些恶心的感觉,这很正常,因为这里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没有灵气和生气的地方,而他们长期所处的地方确实三界之中灵气最充沛最清澈的地方,就像枝繁叶茂的热带植物扔到沙漠时的那种干涸感。
不过人却不会这样,那就是古神。
据说在除了启方古神之外的最后几个古神还在的时候,他们哪怕是赤手空拳来到魔界也丝毫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样子。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法力超群,而是因为魔息和灵气在很久以前并没有分化出来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形态,那时在他们的身边围绕着的都只是一种名为“精”的无形、无色、无味的东西,而古神们原本就是靠“精”滋养自己的神格的。
不过现在古神们只剩下启方一个人,而魔界越来越混乱肮脏,没有人会去探究这个本来也不太重要的问题。而寒光在这里待了很久,久到她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她并没有曾为神女的记忆,所以这些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记得启方方才并没有使用法力,也没有用什么法器,却在魔界安然自若,就感叹自己现在的这股强烈的恶心感真是让人感到无力和没用,如果不是那种恶心感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的强烈,否则她或许一步路都走不动。
进去那个空洞的男子半天都没有出来,他走之前只吩咐她在这里等她,而她借着手中的绳子环顾四周,却觉得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也分辨不出远近,黑压压地只是让她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的确是不一样。”想着就一个人在寂静的空间发出了声音。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刚停,那边的巨大黑色空洞就有了些响动,窸窸窣窣地。
不过她离得太远了,只能看见一团黑影用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冲了出来,仿佛是闻见了寒光身上好闻的气味,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但是又或是因为害怕她手中的那条绳子的光,丝毫没有犹豫地迅速地往另外一边逃去。
“停。”
在空洞中后出来的那位不慌不乱地喊出了一声,冷峻却平静的声音刚刚传达到它的耳朵里,它就发现自己身体没有一块地方能动,连自己的眼珠子都不能转动,只有自己胸膛中的魔晶还在以极微弱的程度闪动,整个黑影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停在了原地。
寒光握着绳子,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跟着同样慢吞吞的启方古神往那个黑影的身边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黑影原来远比她看起不清的时候小,走近一看才发现它只是一只小兽,虽然分不清它是个是么物种,但是样子颇为狰狞。它有着光滑湿漉漉的皮肤,通体呈现出一种乳白色,上面还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小疙瘩。不过它好像能够感觉到启方身上的强大的神力与在地狱的惩戒岛染到的各种血腥和痛苦的味道,还有就是他身上展现出来的一种熟悉的气场,所以此刻正在原地瑟瑟的发着抖。
“交出来。”启方并不废话,直接了当说出他的目的。
那头小兽思虑一下,盯着启方的眼睛的眼珠子有些颤抖,这一眼十分的长、慢,它又点点前肢像是算了算日子。然后从它的左胸位置处轻轻一挖,就掏出来一个小小的光球,虽然是色如霞光的一枚光球,但是寒光却能看见它里面仍是一团漆黑。
寒光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那头小兽就瘫软在地,不过多时,原本丰满的皮肤就干瘪下去,慢慢地往魔界的地面漏下去,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后,终于可以离开一样。而启方手握那枚光球,另一只手还握着寒光手里的那根绳子,不知道为什么,寒光心里总会想起启方最后看那只小兽的眼神。虽说平时他的眼神也颇为冰冷,但是刚刚那刻,它的消失真的在他眼里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
这就是古神么,独自存于世界,三界之中没有能够跟在他身后的生灵,而他也对旁的没有一丝兴趣。
在城墙的上空跨过去,回到鬼城之后,寒光才感觉到的那种轻微的胸闷感才慢慢地淡下来,不过嘴鼻之间又重新充盈着那种已经熟悉了很久的水腥味。回到了鬼城之后,罚官消失了很久,期间寒光一直在原来的那间小木屋里面待着,焦离已经不再出地府了,天天就跟在寒光的身后这里那里的,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只是偶尔用些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被寒光发现的时候,就又迅速地扭头。
寒光倒是清楚为什么他这幅紧张又好奇的原因,因为罚官说的话早就在鬼界传的沸沸扬扬。
百年以前就游离在鬼城的那个破落女子居然就是几千年以前偶尔造访鬼城的那个靖光神女,寒光的故事他们不太清楚,靖光的故事他们也并不太清楚,但是他们却知道靖光变成寒光那段时间,鬼城内外是如何的宁静祥和。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地府之中有了日升日落,有了月圆月缺,原本死寂的鬼城开始长满了奇怪的花花草草。不过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没有脸也没有名字、周身包裹着纱的女子在鬼城四处走动。
那个时候她却清楚自己是谁,为什么留在鬼城久久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