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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两只兔子

怎么去形容时代呢?

有一段极其经典的话,是这么说的: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信任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

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注:1

社会的分工日益精细。

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

金融,政治,娱乐,信息,材料,科研,教育,生物……

每一个能想到的方向都有无数细小的脉络,血液在血脉里奔走,共同汇聚成滔滔大河,最终融汇,构筑了社会这片海洋。

生命在其中沉沦,有人受不了无处可逃的水压步入深渊,有人习惯了压抑于是麻木,有人找到洋流,一日千里。

每个人都是零件!但每个人都不可替代!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于旁观者看来,他们独自撑舟破浪,渺小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微茫的黑点,可谁能知道,在舟者的眼里,是否会有一道大江,奔流而去,一泻千里!

“梦想天空分外蓝。”宁蔷薇看着台下,他转身对主持人说出了歌名!

主持人被这一瞬间的光彩惊诧,她穆然地看着这个少年。

宁蔷薇用疑问救场:“有钢琴吗?”

主持人忙不迭点头:“有!”

伴随着一架被抬上的钢琴,她回到后台。她看着端坐在钢琴前的宁蔷薇,那个腰背挺直,一身白衣的他,心里没由来的,有了一些期待。

前身其实是不会弹钢琴的,可宁蔷薇会。

他抚摸着黑白相间的琴键,一寸寸地感受着细腻的触感,稍显稚嫩的嗓音清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一天天的生活,一边怀念,一边体验。”

声音是有些低沉的,如一层幕,随着设备的扩散,覆盖住了所有人。

“刚刚说了再见,又再见。”

还是清唱。

……

“下班了,小王你走不走?”

“走啊,你回家还是?”

“回家,回家吃。”

“行,再见。”

“再见。”

……

宁蔷薇起了伴奏,那琴音如时间一般,润物细无声,却有光阴如梭的窒息:“一段段的故事,一边回顾,一边向前。”

……

“我给你说啊,我以前……”

“行了行了,你快别吹了,我以前还不是……”

“嘿,谁还没个当年勇了,是良家就喝了这杯!”

“……”

“怎么了?”

“呵……没事……不喝了不喝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

润白的手指按出一道旋律,宁蔷薇的声音转出一丝高昂:“别人的情节总有我的画面。”

……

“怎么这么堵啊!”

“着什么急,前面有个学校,现在是放学时间。”

“这帮孩子,真开心啊,诶,你看那两个,早恋啊!真有意思。”

“噗,怎么,现在还是单身的你……嫉妒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起来我初恋了……”

“哟,你还有初恋啊?”

“你还别不信!那时候我和他,就像他们一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你知道吗?就只是一起走着都感到十分美好……算了,前面通了,走吧走吧。”

“行!”

……

手指配合着腰部,全身的力奏出了重音:“只要有心就能看见,从白云看到,不变蓝天!从风雨寻回,梦的起点!海阔天空的颜色,就像梦想那么耀眼!”

那是宁蔷薇清朗高昂而嘹亮的歌声!

“从陌生的脸,看到明天!从熟悉经典,翻出新篇!过眼的不只云烟,有梦就有蓝天!”

……

“同学们,告诉老师,你们以后都想做什么呀?”

“老师老师,我要做画家,画出一幅幅美丽的画!我要把爸爸妈妈,老师同学,全部画进我的画里……”

“那你呢?”

“报告老师,我想做一个科学家,发明出许许多多有用的东西,帮助大家不那么辛苦……”

“老师老师还有我!我也要说!”

“行~那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啊?”

“老师,我要当一名军人!保护所有的人!”

……

是时光荏苒抹去了五彩斑斓的绚丽?是撞了南墙惊醒了心意高昂的骄傲?是大浪淘沙剪掉了锋芒毕露的棱角?

是梦想被理想取代,最后理智又将理想打压成了黑暗里长叹的空想吧……

可那些回忆!那些大言不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嫩!

被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孩子,用这三分二十秒的时间,轻松地勾了出来。

如同被抓住线头的线团,丝丝缕缕地解开,露出了那一团繁杂下的那些异想天开。

丢在角落的《世界未解之谜》,布满灰尘的天文学读物《天上到底有什么》,无人问津的《大发明家的故事》。

那些在当时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封面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从钢琴前站起来,走到台中,鞠了一躬,正要离场时,主持人小跑着从后台冲了上来。

“等一下,小朋友。”她有些气喘:“对不起,宁蔷薇等一下。”

主持人看了看台下,又把目光投向了有些有些不得甚解的宁蔷薇身上:“刚才那首歌非常好听!”

宁蔷薇接过话筒,微笑致谢:“谢谢,很荣幸没有被吐槽难听。”

主持人接过了话头:“怎么可能,嗯,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尹桐。”

伴着台下的嘘声,宁蔷薇喊了对方一声:“尹桐姐姐。”

尹桐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那首歌,我从来没听过,请问,是宁蔷薇你自己创作的吗?”

宁蔷薇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位很有才的人创作的歌曲。”他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

尹桐抿了抿嘴唇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她又问道:“那么是什么促使你想要在台上唱这首歌的呢?”

宁蔷薇看着她,看着台下,看着那个老板娘,鱼幼薇是目光的终点,他看着千姿百态,浅笑温柔。

“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世界以歌,希望,我们都是如此,把生活过成诗的模样,希望梦想,照进现实。”

“说的真好。”尹桐看着宁蔷薇,她没想到这个白衬衣的男孩儿温柔的声音下,是如此振聋发聩的力量。

尹桐转向观众:“宁蔷薇唱的好不好听?”

“好听!”

“这么好听!你们的掌声呢!”她朝着台下喊着。

“哗哗哗……”观众们配合地鼓掌。

“感谢宁蔷薇为我们带来这样一首带着梦想之蓝的歌曲,接下来有请下一位入选观众!”

……

宁蔷薇回到座位。

桌子上的菜还有余温。

鱼幼薇看着他,目不转睛,满眼光芒。

“宁蔷薇。”

“嗯?”

“菜凉了,我们让老板热一下吧?”

“好。”

“宁蔷薇。”

“怎么了?”

“你唱的真好!我真的没想到你唱歌也这么好听!”

“啊?”

“宁蔷薇。”

“又想夸我了?”

“嗯!你说的也真好!”

“嗯……”

“宁蔷薇。”

“噗,还想夸我?”

“没,就想叫叫你。”

“宁蔷薇。”

“好啦,一次说完吧。”

“你真好!”

……

老板打了折的。

因为宁蔷薇的关系,这个摊子上的生意更上层楼,老板本想免单,却被拒绝,无奈只好打折。

结账的时候,她送了他们两只五十公分高的兔子玩偶。

一只蓝色,一只粉色。

耳朵很长,有点八重樱那一双长耳的感觉,宁蔷薇很喜欢,他看了看外套,抱走了蓝色的那只。

鱼幼薇只好收下了那只粉色的。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傍晚的阳光不再炽热,而是如同橘子一般,酸甜清凉。

晚风习习,舒适到想要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走过童年,走过少年和青年,走过中年的坎坷,走到老年的平淡,慢慢走向黄昏。

……

宁蔷薇和鱼幼薇是提前到了电影院的。

手里的零食被倚背而坐的两人一点点消灭殆尽。

人还不算多,他们又买了些吃的,一人打开一袋,安静吃着东西,各自刷着手机。

并非无话可说的尴尬,不愿理会的不耐,是静谧,是闲适,放松的状态让旁观者以为他们是一起生活了半生的爱人。

可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就很气。

人渐渐多了起来了。

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宁蔷薇去储物柜放没吃完的东西,鱼幼薇拿着票去排队。

影厅的灯正开着,银幕上播着上一场的片尾曲。

座位是11-5和11-6。

后排区的中间。

因为鱼幼薇买爆米花时没有买小盒,大盒的爆米花盒子太大,扶手上的洞放不进去,还会影响两人的食用,于是坐下以后,鱼幼薇扳起了两人中间的扶手。

工作人员进来转了一圈,顺手收了几个观众递给她的垃圾,随后走下观影台,关上了灯和门。

“啪!”

随着灯光熄灭,一道光透过头顶的小窗,打在了荧幕上。

电影渐渐开始。

鱼幼薇转过头看了眼宁蔷薇,微暗的荧光照在宁蔷薇的脸上,他的眸子注视着银幕,眼睛映照着星芒。

聚精会神,面容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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