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轻点地,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来了,你去帮我拦一下吧。”纪玥轻声说道。
“是,奴婢遵命。”她叫笕沫,是国师宫中唯一的宫女了。
她不知道是谁来了,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拦,但是她没有问。
才出殿门,便见一挺拔身姿站立于阶下。那是一个笕沫拦不住的人。
见此景,笕沫快步走到阶下,“奴婢叩见翊王爷,国师说让奴婢拦一下您。”
闷哼一声,嘴角微微一挑,“所以,是他认为你拦得住我?”
“奴婢不知,但是当竭尽全力拦住您。”
“不想死,就给本王……”翊王话未尽。
“千穆,你何必为难她,只不过我刚回来,想换身衣服罢了。”
笕沫抬头望向纪玥,见他换了一身黑衣,有些惊讶,国师衣服基本上都是素色的,且白色居多,她从未见过这身衣裳,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翊王已走上石阶,正当他们要一起进门的时候。国师回过头,正正好好与她四目相对。
一瞬息,笕沫的呼吸都快停了,“起来吧守好。”见她惊愕成这样,他不禁一笑。
转而,回身,进殿。
她慢慢的起身,却不住心中小鹿乱撞,不住的想,白衣的国师好像更仙一些,但黑衣的好像更有魅力。脑海中不住的回想刚才那一幕。
“对,我要守好,嗯,没错。”她走上石阶,站在门旁。
“何事?我说的不够清楚吗?”纪玥的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丝怒意。
“仅凭二字,你想让我清楚什么?”翊王入怀,掏出一张字条,仅仅写了两个字——噬心。
纪玥将纸条拿过,放到烛火上点燃,化为灰烬。
“那臣就再为翊王好好解释一番。”
“臣知翊王,刚刚满三岁便被送往迎风谷拜师习武,悟性极高,筋骨奇异,七岁便回宫,臣恰好也是那一天入宫。三年多的时间,臣不信,翊王不知自己的师父,有那么一种药;臣更不信,翊王只习了师父的武功。”
“所以呢?”翊王上坐。
“这个药只有他有,也只有他能练出来,我只问一句,有无解药?”本该温润入骨的男子此刻也有了些许的不安。
“且不论有无解药,我与师父已多年未见。我承认,我知道这个药,但是我不清楚它的药性和成分,更不知道有没有解药。”
翊王也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看懂过这个人,此刻眼前的人不像是自己曾经的兄弟,而像是一个……一个仇人。
“纪玥,你一定要这样吗?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她,可难道那件事你要全怪我身上吗,是飞飞先说的放弃,与我何干?”翊王起身,站在国师面前。
“臣到不知,翊王何时变得如此没有担当?臣不信此事与您一点干系都没有。”
“不信便不信,费不上本王与你解释,话不投机半句多。”
“遥知湖上一樽酒。臣恭送王爷。”国师边说着,边向翊王躬身抱拳。
“纪玥,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国师仍保持着姿势不动,“好,你做的很好!”
翊王朝门外走去。
“等等。”国师转身看向翊王。“为我们多年兄弟情分,千穆,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她并非善类,你看不穿她,不要再与虎为伍了。”
国师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他的背影。
闷哼一声“该是我看不穿你才对。”
失望的收回目光。
翊王运着轻功走了。
“笕沫,你进来。”被翊王吓到的笕沫回过神,急忙走进殿中。
“奴婢在。”笕沫低垂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手不住的交握。
“别怕,天快亮了,有些事得早点做。”国师眼中流露出落寞。
“不论你要做什么,只要奴婢能做到,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笕沫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敢直视国师,但她知道自己在忐忑,在不安。
“很好,不过,本国师可知道你是谁。”国师朝她戏谑的一笑。
“我?我是……”
几年前,先国主召见。
“你们无需做别的,只要待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来回禀我便是”
“奴婢遵命!”四人齐声回答,这是先国主豢养的眼线,专门安插在宫中的,个个都武艺都不亚于侍卫,这四人便是安插在国师身边的人。
不过为什么只剩下笕沫一人,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不是的,先国主已经逝世了,我……我们……,所…所以……”,笕沫突然想到了什么,退后了三步,跌坐在地上,怀着恐惧望向国师,还带有一起乞求“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年我还未及笄,我什么都不懂啊,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笕沫哭喊着。
“那你现在多大?”国师蹲下,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香囊,里面有着合欢花的淡淡香气。
“我…我十五”
“刚刚好啊,为什么放合欢?”
“我忘了。”
“起来。”
笕沫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随我来。”
现在那身黑衣充满压抑感。
“我有一枚药,请你帮我送到翊王府,用轻功出宫,再也不要回来,从你出去开始,这个宫就不在有你的痕迹。”笕沫站在他的背后,疑惑的望向他。
“你先出去,等一下你就会看到,我放在这个桌子上。”
“是,奴婢告退。”疑惑与不安交斥心间。她听到一声低吼。
纪玥运功,经行八脉,瞬出一片血红,入眼前乌黑的药剂中,再用内功将水分蒸发,顿时成为一大颗鲜红色的丹药,他将它放入盒中,贴上封条,有二字——浴血。
在这同时,纪玥每个穴位都在向外渗血,浸透了内里,它再次运功封住穴位。
“进来!”他说出一句话也带出一口血,背对着笕沫,烛火幽暗。
笕沫进来,她将盒子放入衣袖,张口想说什么。
“走吧,桌上的血玉和盘缠是给你的,切记,不要回来!退下!”他尾音微微有些颤抖。
“是,遵命。”走之前,笕沫深深的看了国师一眼,尽管只是一个背影。
她走出,随之,他倒地。
七窍流血,或是本该如此。
血液已经模糊了眼前,他回想起,第一次与她见面。
有意无意中,那天的国师宫无人守门。正值七月初三。国师在昭孟池旁。
“这里好大,好漂亮啊,哈哈…”银铃般笑声传来。
她向前走,他转过身,四目相对。微风起,掠过她粉红带白的裙摆,拂过他碧色的衣衫。
余光所至,那裙摆像极了一朵合欢花,荡漾在他心中。
“实在抱歉,我不知这是你的地方,我这就走。”她转身就要走。
“你怎知我就是这宫中人?你不害怕我是什么坏人吗?”纪玥又饮下一口酒。
“与我何干?”,她又望向他,“不过,怎么会有坏人长得如此好看?你定是在蒙我。”
说着也仰起了小脑袋,圆圆的脸,很是好看,淡淡的两弯眉毛,嘴唇透出自然的粉色,眼睛……好像娘。
怎么……这真的是醉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一幕,又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