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粗布麻袋被狠狠地扔到了地上,传来沉闷的回响声,随之响起的是一阵痛苦的哀嚎。麻袋口被粗鲁地撕扯开,一个人露了出来,白衫金边,头顶金钗,衣着富贵。
正是钱府少爷,钱万罐。
向来不可一世的他,此时竟蜷缩起来,面上带着畏惧地看向面前的几道身形魁梧的人影。
显然,之前村内的血腥屠杀震惊到了他。
一人拍了拍他的脸颊,深深地警告他:“钱少爷还是最好不要给老子添麻烦,让老子难做了,不能保证不在你身上割几道印记。”
钱万罐不由得浑身颤抖,木讷地点着头,眼神却是望向这人挂在腰间的大刀。之前,就是这把刀杀的人最多,此时刀上犹泛出一股血腥。
一股绝望席卷钱万罐,无力而颓丧,敢乱来就死定了。
再度忘了一眼,几个汉子则退了出去,柴门外传来交谈声,看来有人把守。他双手双脚被紧紧束缚,待得人离开后慌忙打量自己所处环境。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黄泥做的四壁,灰瓦铺就的屋顶,崭新的木梁,唯一的一个透光窗户还从内封得死死的。
所见之景愈加让他绝望,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性。
但他们为何不杀了本少爷?莫非是因为银子?
没有半点头绪,钱万罐转而想起其他事,今日能有此番境地,全是拜江不弃和乔儿所赐。钱万罐面庞狰狞,浓浓的怨恨自心底升起,自此与这两人不死不休!
收敛起心中的情感,此时的他须处处谨慎,因为尚且还不明了掠人的是不是他们。
掳走钱万罐的人似乎没有杀他的意思,眼下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有人能来救走他,虽然……机会渺茫。
……
这是一处灯火明亮的正堂。
正堂内很宽敞,此时,正堂两边坐落着很多人。准确来说这是一伙满身杀气的汉子,皆都凶神恶煞,浑身的伤疤。他们或斜躺在虎皮椅子,或是干脆不坐直接斜靠在墙壁上,显然,一伙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这时,又一个汉子闯了进来,仔细一看,正是方才掳走钱万罐的那人。
他上前一步,半跪下:“老大!事情成了!”
正堂最上,还有一人,处在阴影处,看不清面容。
“做的好!”嘶哑干涩的声音自那人嘴里传来,“拿去,赏你的!”
阴影处飞出一锭银子,那数目,也是不少。
不过,最上下方一道慵懒的女声却道:“我真不知这么做有何意义,白白替那帮人做事,出力的是我们,费时的也是我们,为何要将一半钱财给那帮人?莫非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那是一个女人,一身皮衣紧紧束缚水蛇腰,该凸的凸、该俏的俏,一股成熟的韵味。一瞥一笑间,风骚妩媚,勾魂夺魄。只是,诱人的红唇上,脸颊一侧,一道伤疤分外夺目。
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并非是怕,而是我们的处境不得不让我们与他们合作,欲成大事,与敌人合作又何妨?”
“不过……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吐出来的!”为首那人双眼虚眯,“很快,要不了很久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正堂为之寂静了一瞬,女人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眼底爆发一抹精光,终于要开始了么?
“不过再这之前我们有三件事要做,其中一件事……是条肥鱼,而且点子有点硬。”
“哦?能让老大都这样说的……”刚被赏银子的那个汉子坐上位置,那个席位,仅次于老大和女人。
“还不确定,消息来自那帮人,还需派人确定是否属实……毕竟卸磨杀驴的事他们干得出,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闻言,皆都点了点头。
“二姐,你有一件事说错了。”那汉子眼中露出一抹炽热,“昨晚的行动,可不是那帮人授意。”
“没错,是那位的计谋。”嘶哑的声音说道。
说到这,被叫做二妹的女子眉头猛地一皱:“我们这么被牵着鼻子走,若是那位设计害我们又如何?倒是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会!”嘶哑人声斩钉截铁道,“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嗯,二妹。”汉子点了点头,“每次面临绝境哪一次不是那位出谋相救?而且你何时见过那位的谋划失败过?”
“谨言二妹!”嘶哑人声警告道,“暂且不说那位我们是惹不起的,若非有着相同敌人,又怎么会屡次出手帮我们?”
“哼!总之我们还是得留一份警惕。”女人毫不相让。
“自然,不过现在先不要惹怒那位。”嘶哑人声道,“来人,好生看好钱府少爷,暂且把他命留着……”
……
洞庭湖上。
行了一段时间,终于快要接近岳阳书院。
钱万罐突然被绑此事让江不弃大吃一惊,此间细节之繁复,聪明如他尚且还看不穿。很久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萦绕心间,犹如岳阳弥漫着的雾气,遮蔽人眼。
“江少爷,到了!”暮老提醒声打断了江不弃的思考。
“乔儿,别在意了,若非他色迷心窍又怎么会被绑走呢?”江不弃见乔儿愁眉苦脸,劝慰道,“走吧,先暂且将此事放一边吧,钱万罐应该没事。”
乔儿担心地说道:“怎么会没事?”
“若非是有利用目的,那他们为何要绑走钱万罐?既然有利用的目的,再没达到目的之前他应该是安全的。”
他接着道:“而且还有着府尹和楚府大少爷统领此事、还有那钱老爷,他们可是比你更急,能做的都会去做,你现在焦急也是无济于事。”
“绑走钱万罐或许只是那群匪徒的第一步,这接下来嘛,既然我们已然陷入了被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接下来,只能等对方先出招。”
犹自挂着忧愁,但江不弃说的再理,她也是应诺下来,随江不弃上岸。
跟暮老道了别,两人上岸走了一两分钟,就到了岳阳书院。
岳阳书院依湖而建,占地面积之广阔,足有千顷!除开附属学院不说,院内不仅有藏书阁、学堂外,甚至还有供儒生习武的武堂。
这其实与唐初风气有关,虽说诗风乍起,但仍旧武风兴盛,到了江不弃这时已有武风与文风相抗衡的趋势,甚至隐有赶超的苗头。
所以对于大多数儒生来说,虽然设有武堂,但心高气傲的他们是不屑习武的,总觉得练武有辱斯文。
因此武堂倒显得极为空旷,只有极少数的儒生入场学习。
乔儿装扮极为低调,入岳阳书院过程中倒是没有引人注目,不过,有不少江不弃的熟悉同僚向他打招呼。
岳阳书院内大都是整个湖南的贵族之弟,每个子弟都是有着一别墅般的小院,其舒适安逸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家别院,其内各种家具物件一应俱全。
不但如此,书院内供有专门的饮食之所,整个湖南的各色美食都可以在此尝到,可以说这里是一处非豪门子弟不能进的学院。
江不弃随乔儿来到自己的独院,安置好乔儿之后,江不弃独自来到武堂。此后,他习武少不了跟武堂内的讲师打交道。
不过,正当江不弃到达武堂时,迎面走来一个儒生。他眼角带着笑意,不过嘴角的那抹嘲弄却是格外显眼。
眉头微皱,江不弃也有些意外。
这是……楚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