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一片沉寂,除了能看到火光跳动,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由于萧强刻意调整呼吸,平和,无情绪波动,反而给人一种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感觉。
赫然一个武林前辈形象,隔着破庙跃于纸上。
至少屏息静听的恶通天和那锦衣公子却是如此想的。
但锦衣公子先前一番言语,就是希望庙里的人出手相救,可是萧强久久不为所动,反而刺激了他。
锦衣公子咬咬牙,做出一个狠毅的表情,大声道:“义士若能出手相救,我将奉上……”
“住嘴,你简直不知死活!”恶通天勃然大怒,喝断锦衣公子的话,并甩出几枚飞刀。
飞刀脱手,迅速融入黑暗,失去踪迹。
锦衣公子全神贯注,不敢分神,可即便如此,当他捕捉到几枚飞刀时,刀尖据他已不足三寸。
锦衣公子身上多处贯穿伤口,一路且战且逃,流血过多,此时已十分虚弱,明显行动不便,很难避开这快狠准的飞刀。
几枚飞刀在距离锦衣公子一寸的距离时,骤然分散,飞别刺向锦衣公子身上几处大穴。
如此飞刀技巧,诡异至极,绝不是寻常人可破解的,纵然是一些一流高手,一旦有所不察,也难逃此等飞刀。
就在飞刀即将刺入锦衣公子几处大穴的瞬间,锦衣公子藏在绣袍里的手紧紧握住了某些东西。
嗡得的一声,如剑鸣的轻吟声响起,声音悠远,似一根长而无形的琴弦被轻轻拨动,撩拨了夜色。
一抹青光自锦衣公子腰间亮起,用难以形容的速度化作一层薄如水幕的光罩,将锦衣公子护在其中。
飞刀激射在光罩上,青光受到刺激,光芒璀璨至极。
双方僵持良久,青光盛而不衰。
五个呼吸过去,几枚飞刀如流沙所铸,随着凉风飘过,溃散而去。
青色光罩也变得黯淡,若隐若现,似乎一触即破。
在飞刀消弥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已欺身上前,一掌拍出。
黑影的脊背处气血奔涌,如升起狼烟,而掌心坚如精铁,强横的劲力倾泻而出,引得习习凉风化成凶猛罡风。
锦衣公子识得这一掌,正是恶通天的成名武功《血煞掌》,据传说,恶通天曾施展此功,一掌击伤了六名围杀他的一流高手,从而全身而退。
锦衣公子公子惊慌失措,好像畏惧极了,然而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掀起一抹冷笑。
恶通天无门无派,练武的年岁太晚,若无意外,此生将止步一流。
因此他十分在意锦衣公子怀里的那本超凡脱俗的神奇秘籍,这秘籍可以改变他的武道困境,甚至称霸天下,恶通天必然不容他人知晓。
锦衣公子稍作引导,恶通天果然心智大乱,不计后果的全力出手。
随着锦衣公子的冷笑愈发明显,恶通天终于意识到不对,但却为时已晚。
那抹若隐若现的青光,陡然一变,骤然凌厉起来。
青光在刹那间化作剑身模样笔直射出,简直快若闪电,难以防范。
青光自恶通天咽喉射入,后颈飞出,光影掠过长空,直入天际,逐渐于夜色中黯淡消弥。
这一记青光的威力巨大,竟削落了恶通天的头颅,使他身首异处。
恶通天身死,《血煞掌》未能击中锦衣公子,但形成的罡风却落在了锦衣公子的身上。
锦衣公子身体如破布般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入破庙之内。
几个翻滚后,躺在萧强的脚边,两人四目相对。
“额……”
萧强张张嘴,觉得些许尴尬,竟不知如何开口。
锦衣公子却手疾眼快,不顾钻心的痛楚,伸手捏向萧强的喉咙,伺机要取萧强性命。
“唉!”
萧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都这样了,又何必呢?
他曾花重金学过几个月《形意拳》,但具体在江湖上是怎样一个程度他也不知,只是学了个把月后,交他武功的师傅黯然离去,不再传授,甚至从此归隐江湖,不问世事。
也导致萧强一直觉得是他练武资质太差,伤了师傅的心,从而影响了师傅所谓的武学心境,导致师傅对武道失去了希望,方才归隐的。
但此刻他却一眼瞧出锦衣公子这一抓有十九处破绽,三处错漏。
萧强定了定神,暗道:“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可能看出他人招式的破绽呢?许是他受伤太重,才会给我生出这种错觉吧。”
他摇摇头,挥去这些乱起八糟的想法。
于是他在锦衣公子那双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注视下,轻飘飘的避开锦衣公子捏向他的手,并下意识的给了锦衣公子一书。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古书在锦衣公子身上一沾即过,可锦衣公子惨叫一声,登时没了呼吸。
这锦衣公子竟然被他一书给拍死了。
“额……”
萧强懵圈的看着锦衣公子,又看了看手里的书,这本名为《风闻录》的神鬼怪谈。
“莫非我是一个高手?”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和自我肯定之中。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本沾染了锦衣公子血迹的神鬼怪谈,转眼之间将血迹吞噬的一干二净。
荒山破庙,夜深无人,如此情境孤身一人本就心慌,遑论与两个死尸相处。
萧强将锦衣公子的尸体拖至庙外,坐回庙内的他仍然不自在,总觉得他们会突然暴起,向他索命。
一时间他困意全无,脑中竟是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往日读过的那些神鬼怪谈荒诞小说的情节一一闪过,仿佛下一刻便要上演。
相反的,对于杀了锦衣公子,他到没有太多的负罪感,毕竟是锦衣公子图谋不轨在先,明明身负重伤,还要取他性命的。
不过他到底是杀了人,而且听他们之前所言锦衣公子还有一个好生厉害的父亲,萧强越发的头痛起来。
但他到底是出身豪门,虽是庶出,见识胆魄还是有的,此事若人尽皆知,他自然难办,可这里是荒山野岭。
天知,地知,萧强一人知。
“先走为妙,这地方是不能待了。”萧强不再胡思乱想,收拾好细软,驱散篝火便要离去。
他目光本能的望向庙外,忽然,他竟生出莫名的胆气。
萧强咬咬牙,心下一狠:“反正事已至此,不拿白不拿!”
拾起一根粗实些木薪,萧强来到那两人身边,借着微弱火光在两人身上小心翼翼的摸索,拿走了些许物品方才离去。
天色渐渐明亮,微弱的青光正在于黑暗中涌现。
一道身材玲珑的人影,在破庙翻腾半响,然后来到两具尸体前,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液体。
随着两具尸体化为脓水,人影目光幽幽,一双手紧紧相扣,青筋凸起,并莫名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