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我娘和舅舅是青梅竹马。待舅舅从边疆收到成婚请柬再兴奋赶到阳城时,贵妃去了,柳家没了。
他不信事情这样简单,仔细调查了好些年。
任她藏得再好,终是让他查出了蛛丝马迹。
当时身为皇后的太后娘娘将魔爪从后宫伸向了朝政,为了稳固太子地位,一步步铲去王氏一族的劲敌。
先帝也是庸君一个,十分信任王氏之人,就这样被王太师牵着鼻子走,压榨百姓,残害忠良……
柳尚书便是其中一个。他为人正直,看不惯王太师不顾百姓死活的作为,屡次在朝堂之上和王太师大起争执。王太师见他未过门的女婿是个江湖中人,便指使追随王家的党羽联合参报,自己却高高挂起。
“为何还要等这样久才下手。”皇帝话语中透着丝丝寒意。
“定是要让皇兄同太后登上高位,感受这万人之上的滋味。”
“所以我让骠骑大将军追随你。”片刻后,司空尧开口。
“异国人之事,皇兄可还记得?”司空尧蔑视地看着皇帝。
“是我做的。”
司空尧痴狂地笑了,眼眶红得可怕。
他扣住我的双肩将我转向皇帝,微微俯身。
我的耳边能听见他清晰的话语。
“瑾亲王妃,可是江湖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狐狸。”
皇帝一惊,诧异地看着我。
“我派她杀了和异国人勾结的朝廷要员,就在一夜之间,死了十人,不久异国人就发动了这场准备已久的战争。”
“想必皇兄当时很是慌张吧,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外。”
“我却让血狐狸刺杀异国的侵入者,瞬时解决了皇兄的忧虑。”
皇帝青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李羲和。
李羲和的额间布满了虚汗,五指紧紧攥成了拳。
“皇兄,内心起起伏伏,惊慌不安的感觉如何?定是不好受吧。”
“臣弟可是这般过了十三年之久。”
“朕待你不薄。”皇帝正视他,雄浑威严的话传入耳边。
“待我不薄?皇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七岁那年你推我下水,没成想我命大,病了几日便好了。我假装烧糊涂了脑袋,装傻充愣才又躲过一劫。”
“你登基不久,寻了个名义将我派去请姬神医。扔出鱼饵,待鱼上钩。借此你除了敌势党羽,却不顾我的性命安危。”
“你明知即将开战,却哄骗痴傻的我主动前去议和。是想让我成了人质才能更好地调动我舅舅,趁机拿下西北兵权吧。”
“可没成想,血狐狸也在那条船上,随我去了异国。她将你派去的两名武官伪造成患疾离世。但你明明知道那两人是乱贼余党。”
“我在议会上胡言乱语,让异国人对我这个亲王改观,认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废物。他们恰也无人通信,便作罢,不再想挟持我。”
“王媛媛嫁入亲王府,也是皇兄赐的婚。皇兄是不放心我,一直提防着,不讲兄弟情谊。”
“皇兄,”他咬咬牙,压声低语;“你还敢说待我不薄吗?”
姬泊明缓步走来,杯中的酒微微晃着,他停在皇帝面前,静默不语。
“好歹是皇帝,怎样也要留住全尸。皇兄请吧。”
皇帝盯着酒,不作声,喉结却滚动着。
先拿起酒杯的,是一旁的皇后。
她笑着对皇帝说:“陛下可还愿与卿卿共饮一次交杯酒?”
皇帝先是愣住,又莞尔一笑,回答她;“我们来世只做平凡夫妻,圆了卿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
“卿卿莫怕。”
进的是两杯寻常毒酒,倒下的是一对痴情种。
“合葬到皇陵吧。”
话语未落,司空尧又牵住我的手,我无力地随他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