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本王有急事去西市,要是有人来问本王的行踪,就说不知道。”李恪跑出朱雀门,顺口对着陈常交待了一声。
“额,是。”陈常从没见过李恪这么着急的样子,一时愣住了,直到李恪的身影穿过朱雀门,上了去往西市方向的大街,才勉强应了声。
“陈将军,蜀王殿下可有从此门出宫?”过了有一刻钟,常德带着一队御林军才来到朱雀门询问陈常。
“常总管,您这是?”陈常心下疑惑,蜀王才交代不要说出他的行踪,怎么这李世民身边的总管就带人来询问了。
“陛下谕旨,请蜀王殿下面圣。”常德当然清楚李世民只是要出口气,李恪也没犯什么大罪,李世民说的捉拿只是气话,怕不知情的人胡乱猜测,因此对着陈常只是说李世民“请”李恪回宫。
“蜀王殿下往西市的方向去了,一路跑过去的,好像是有急事。”对于李世民和李恪之间选择谁,陈常早就做过决定了,此刻出卖李恪一点压力都没有。
“出去多久了?”
“有一刻钟了。”
“你们两个去蜀王府看看,若蜀王殿下不在,你们就守在蜀王府内等着,记得不许伤了蜀王殿下,其余人跟我走。”常德跟在李世民身边久了,对李恪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李恪既然决定躲出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找到,西市估计也是障眼法,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劳碌命啊。
未时刚过,离天黑还早,平康坊的街上人流少的可怜,李恪躲过行人的注意溜进了刚刚开门的烟翠阁。
“追捕的人肯定想不到小爷会躲到烟翠阁来。”李恪故意暴露在陈常面前往西市去的身影,转过街口就折返往平康坊来了,没去熟悉的飘香院,反而是来了烟翠阁。他知道如果现在被李世民逮着,盛怒之下的李世民对他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只要过了李世民的气头,等李世民心思用到蝗灾的事上面,考虑到他的功劳,打的应该能轻一些。
“哪来的小孩,大白天的就跑到青楼来额……见过蜀王殿下。”李恪跑了许久,出了很多汗,打湿了头发,没了平日斯文庄重的公子模样,再加上四大护卫都不在,老鸨一时没认出来,不过仔细打量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
烟翠阁的老鸨对李恪可是印象深刻,不仅是当日吊打卢敏之的文才,还有后来传遍长安的“公审”,老鸨想不清楚都不行啊。
“多日不见,姐姐风采依旧啊,不知霓裳姑娘可在?本王上次有急事未能赴约,今日特意来向霓裳姑娘赔罪的。来的路上着急了些,姐姐不要见怪。”李恪想起上次急着去揍卢敏之而爽了霓裳姑娘的约,此时拿了出来当借口,总不能说他现在被全城追捕吧?
“在的,在的,霓裳姑娘上次未能得见殿下风采,一直引以为恨呢,妾身这就带殿下过去。”李恪开口就是姐姐,把明显是半老徐娘的老鸨哄的高高兴兴的为他带路。
“本王来这烟翠阁的事不希望别人知道,姐姐你懂的,对吧?”进到了霓裳房里,老鸨介绍完李恪就准备离开,李恪对老鸨笑吟吟的给了个大家心照不宣的表情。
“懂的,妾身懂的。”老鸨只以为李恪是怕传出去影响李恪的声誉,哪会知道外面还在寻找李恪的常德心里有多苦。
“蜀王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小女子不卖身,请你自重。”老鸨出去之后,李恪关上房门就开始脱衣服,霓裳姑娘被李恪豪放的作风给吓着了。大白天的就脱衣服,李恪这也太猴急了,霓裳还没正式挂牌接客呢!
“小姐姐不要害怕,误会,误会,本王只是有些热,脱了衣服凉快凉快。”李恪这停下来才感觉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脱衣服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看到霓裳的脸色才知道让小姑娘误会了。
“是小女子错怪王爷了,小女子为王爷打扇吧。”霓裳也反应过来了,就李恪的年纪也不具备做坏事的能力啊,再看李恪内衣都快湿透了,连忙上来认错赔罪。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王爷诗才盖世,只是小女子配不上殿下的诗,倒是有些惭愧了。”霓裳一边为李恪打扇,闲着也是闲着,就与李恪聊了起来。
“什么诗才盖世?这首诗是我从一个本家那抄来的,我哪里有这等文采。”当时为了踩卢敏之,借用了李白的诗句是无奈,此时面对霓裳那崇拜的眼神,李恪都有些吃不消了。
“王爷何必自谦?霓裳也居长安多年,见过的才子不知凡几,怎的从未听说过有如此才子出现过?”霓裳与李恪聊天,发现李恪不仅没有那些所谓才子的傲气,更没有贵族公子的架子,心中好感暴增。再加上李恪俊秀的面容,若不是李恪年纪实在太小,真恨不得生扑上去,就算做不了王妃,当个外室也是好的。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李恪见霓裳一双俏目盯着自己,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俏脸微红、艳若桃李,不由的想起这两句来,真不愧是长安城盛传的平康坊内第一美女,若不是出身青楼,怕不会输于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吧。
“小姐姐,我想在你这躲……额,住几天,可以么?”
“王爷,你这是?”李恪又不是来嫖妓的,霓裳对于李恪要在这里住的目的非常好奇。
“王府现在肯定有人在等着,我暂时不想见,所以没地方可去了。小姐姐你就帮帮忙吧!”李恪撒娇似的抓着霓裳的手摇来摇去,虽然占不了实质性的便宜,不过这滑嫩嫩的小手摸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年纪不大,也是个色胚。”霓裳哪会发现不了李恪揩油的动作,不过心里倒没什么反感。
“当然可以,这是小女子的荣幸。”霓裳倒是有了想法,李恪在这留宿几日,可以帮自己做个挡箭牌应付老鸨。如果多熬几年,熬到李恪长大,说不定自己也有机会呢?毕竟紫烟如今入了蜀王府,自己为什么不行。
“先帮我准备些吃的吧,忙了一天,饿了。”
“是,再为王爷准备一身换洗衣服如何?”霓裳起身,又反应过来李恪要在这住几日却什么都没带,回眸朝李恪笑了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要是小爷我早生十年,一定娶你回去。”李恪这下真被霓裳的回眸一笑给惊艳到了。
“那霓裳就再等王爷十年了!”
长安城外
李世民带着一干文武大臣出城巡视农田,考察蝗灾的具体情况。
暂时还没到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的地步,不过从田地里随处可见蝗虫的情况来看,灾情不可谓不严重,眼见为实,李世民与大臣们心里压力更大了。
不愧多年的军旅生涯,身手敏捷,李世民一出手便抓住了一只正在啃食稻谷的蝗虫,挣扎良久,最后咬了咬牙,心中下了决定。
“民以食为天,你们吞食百姓的粮食,朕就吃了你们,若真有灵,就来找朕,不要害了百姓。”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讲词结束,李世民闭着眼睛把手里的蝗虫给吞了下去。
“陛下,使不得……快传太医。”左右大臣本以为李世民只是说说而已,就等他们劝解,哪想到李世民是真下了决心,真的把蝗虫吃了下去,现在只能是传太医来救治了。
“不必了,若真有灾病,也是朕为天下百姓受的,有何惧之?”李世民这波表演可以给满分了。
“儿臣身为太子,理当为父皇分忧。”李承乾见他老爹都咬牙吃了,自然也不能落后,伸手抓了只小点的蝗虫也往嘴里塞了。
只是苦了身后的一帮大臣们,想抓蝗虫吃来学着李世民表演一番为天下舍身的气概,又实在是下不去嘴,只是心中愈发的佩服李世民了。
“二郎,怎可如此鲁莽行事?还是宣太医来瞧瞧吧!”回到长孙的昭庆殿,长孙听说了李世民父子在城外生吃蝗虫的事迹,口中责怪李世民。
“没事的,母后不必担心,儿臣与父皇先前吃过,蝗虫没毒的,就是生的味道不太好。”李承乾把之前李恪给他们贡献吃食的事抖了出来。
“恪儿,真是……”长孙也不知该说李恪是对还是错了。
“常德,你怎么办事的,三天了都没找到那小子的下落?”提起李恪,李世民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特别是今天那生的蝗虫是真难吃,现在都还觉得恶心。
“奴才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大肆搜查,长安城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存心躲藏的李恪?常德知道李世民在气头上,倒也不辩解,只是老实的请罪。
“朕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躲多久?”
“要找恪儿,臣妾倒是有个想法。”长孙神秘兮兮的对着李世民笑了起来。
“皇后说说看。”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
太极宫,两仪殿。
“好了,时辰不早了,先歇一会,吃点东西再议不迟。”李世民见日头过午,有心体恤这些辛苦的大臣们。
“近日蜀王进献给朕一道吃食,朕觉得还不错,今日请诸位一起品尝品尝。”李世民示意外面候着的太监们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提了进来,分发给大臣们,每人面前一盘,早就算好了数量的,只多不少。
“谢陛下。”皇帝吃过说好的肯定不差,卖相还可以,大臣们也就不客气了,纷纷动筷。
“敢问陛下,这吃食是用何物做成?”不少大臣都吃完了还在回味,心想问清楚原料,回府叫自家厨子也研究研究,不能总奢望李世民赏饭吃吧。
“就是现在城外到处飞的蝗虫。”看见大臣们都吃了,李世民心里终于平衡了,脸上笑吟吟的。
寂静,整个两仪殿都寂静无声,群臣目瞪口呆的望着李世民,只剩下李世民口中“蝗虫”两个字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
“都吃啊,别浪费了。”李世民看不少没吃完的大臣停住了筷子,又补了一刀。
所有人心里都恶心的不行,知道了这是蝗虫肉,再看下去哪里还下的去嘴啊。那些已经吃完了的看着同僚们那纠结的神情,心中稍微有点庆幸不用面对这尴尬的局面了。
“对了,蜀王给朕献了这美味,朕还没赏赐他呢!要是哪位大臣见到了蜀王,记得通知他来见朕。”这就是这是给李世民出的好主意,不仅平衡了李世民心里的不爽,而且还要发动群臣来找出李恪。
“原来是蜀王!”群臣们马上反应过来了罪魁祸首就是李恪。
下了朝之后,文武大臣们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给自家的纨绔们,谁先找到李恪的下落重重有赏。纨绔们虽然不稀罕什么赏赐,可是“奉旨出门”的好事谁也不会去拒绝的,一时之间,为了找寻李恪,全城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