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伪善，却不讨厌。
等褚寒露将买异族双胞胎的物资交给摊主，忒鲁忒鲁甩甩尾巴，用华语说了句“跟上”。
好在在场的除了褚寒露，没人听得懂华语。
否则，一只类狼型巨兽口吐地球语言，三个人类多半接受不了。
跨过食物区，下一站是奴隶区。
其实，肉猪与奴隶，本质并没有太大区别，许多灰市，甚至不会规划不同区域来区分。
在迷雾空间，没用的奴隶随时可以充当食物，备用粮在吃掉前，也可以当成奴隶使唤，两者间的界限非常模糊。
当然，褚寒露并不了解这些常识。
走进奴隶区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好不少，像是离水的鱼儿，终于回到水里。
并不是说褚寒露认同奴隶制，但作为一个人，奴隶主和食人族，总是更畏惧、厌恶后者。
迷失生物没有人类与动物的区别，只有智慧生物与非智慧生物的区别。
非智慧生物很难在迷雾空间以原生形态存活。
要么变成异种，要么死亡，未完全异化的非智慧生物在迷雾空间中堪称凤毛麟角，非常罕见。
褚寒露猜测，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与精神对异化进程的影响有关。
若只以非智慧生物为食，迷失生物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被饿死。
在强大的生存压力下，哪怕本身排斥食用智慧生物的物种也不得不向生活低头，更遑论压根不在意这些的族群。
猎食智慧生物自然而然成为了迷雾空间的常态。
身处迷雾空间，褚寒露也好、忒鲁忒鲁也罢，他们的身份不是人类、不是忒忒罗族，只是众多智慧生物中的一员。
看其他人吃智慧生物，与在地球看人吃人，本质上没有区别。
人对吃人的畏惧，排除伦理道德层面的约定俗成，主要来源于同类间的共情共感。
处于迷雾空间中，褚寒露对吃智慧生物的畏惧同样如此。
生为智慧生物的褚寒露，在保有稳定社会秩序塑造的伦理观前提下，会对同样身为智慧生物的其他物种产生强烈同理心与共情情绪。
今天在餐盘上的是其他智慧生物，明天餐盘上装的就可能是自己和自己的亲友。
一旦有了这样的代入，自然而然会产生厌恶感。
有了肉猪市场做对比，地球上被一次次拿出来批判的奴隶制，反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褚寒露想，这或许就是老爸常说的，好与坏，是相对存在的一对好基友，没有参照对象的判断都是武断的。
“你想好了吗？是给我承诺的报酬，还是被卖给奴隶贩子？”
等一群人统统步入奴隶区范围，忒鲁忒鲁突然出声。
撇开压根听不懂通用语的其他人，剩余三人，都很清楚话里的意思。
虽然之前就听忒鲁忒鲁说过要把猫耳人卖掉。
但在经历了“肉猪交易”后，褚寒露更清晰的意识到，这句话的残酷本质。
“忒鲁忒鲁……”
褚寒露刚想给猫耳人求个情，就被冰冷的紫色兽眸瞪的哑了声。
柯蒂看看满脸写着不赞同的褚寒露，又瞅了瞅瞪完褚寒露后看向自己的紫色巨兽，最后，视线在奴隶区环视一周。
与食物区相比，奴隶区似乎不那么血腥。
没有被开膛破肚的肉猪，没有讨价还价的肉贩子和买家，没有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
却又同样残忍。
奴隶们被镣铐锁住，关在连伸展肢体都做不到的笼子里。
为了展示他们，奴隶贩子会鼓励买家揉捏他们的身体，查看是否足够强壮，还会掰开他们的口鼻，展示健康状况，甚至会将他们最私密的部位展现给买家看……
奴隶，没有自由，更没有尊严。
柯蒂的瞳孔收缩成针状，反应出他激烈的情绪变化。
但很快，柯蒂将这种反应压了下去。
他没有选择。
雾隐菇菌丝绝对不能交出去！
柯蒂为了盗取这些菌丝，用九死一生形容都是委婉的，整个过程，可以说是不可能复制的奇迹。
连他自己，在此之前，都不认为会有成功的可能。
可以说，柯蒂决定盗取雾隐菇菌丝时，抱的，是必死之心。
然而，他成功了。
柯蒂看到了希望，救出他最重要的人的希望。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只差临门一脚。
按约定，柯蒂将东西交给那些混蛋，他就能与幼弟团聚了。
绝不能交出去，死也不能！
“没有！你问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答案，即使你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
柯蒂咬牙，压着声音说。
在进入拖赫尔灰市时，柯蒂是作为褚寒露俘虏身份备案的，换言之，忒鲁忒鲁说要卖他，完全符合灰市规则。
但他心中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即是因为褚寒露的表现，又是因为一路过来，褚寒露和忒鲁忒鲁对他漠视的态度。
褚寒露的超凡能力，是柯蒂身上唯一的约束。
所以，柯蒂在赌，赌褚寒露那份天真的善心，赌忒鲁忒鲁只是在诈他。
漂亮的紫色兽眸中掠过些许讥讽。
忒鲁忒鲁喜欢直来直往，但他不傻，柯蒂那点儿心思，压根儿不管用。
“那就没办法了。”
忒鲁忒鲁语气十分随意，行动却是截然相反的迅捷。
柯蒂刚明白他要出手，便被压到了地上，紧接着，一组镣铐被忒鲁忒鲁扔在了褚寒露脚边。
“把他铐起来。”
忒鲁忒鲁巨大的身体，压覆在柯蒂身上，让他完全无法挣扎，同时示意褚寒露动作快些。
褚寒露抿嘴，一时不知该听忒鲁忒鲁的好，还是不听的好。
“别磨蹭。”
“可是……”
“没啥好可是的！你可想好了，我现在只是打算把这家伙卖给奴隶主，要是等下我心情不好，可就直接卖食物区了！”
说到食物区，又想到在食物区时看到的一幕幕场景，褚寒露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立刻弯腰捡起镣铐，就要按忒鲁忒鲁的要求把猫耳人铐起来。
“住手！”
柯蒂真的急了。
本就又大又圆的猫儿眼瞪的更大几分，气急败坏的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刚才还帮你救过人！”
褚寒露的手一僵，目光转向因突然的变化显得惶惶不安的五“人”，又想到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有点下不去手。
“那个，忒……”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