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蒂,出生于必斯特族族历3477年。
距离远望大陆突发灾难已过去一百年有余,迁徙至迷雾空间也有七十五个年头了。
关于美丽富饶的远望大陆、骁勇善战的嘎蒙族长,柯蒂以及他的同龄人,了解均来自于族中口口相传的故事。
待到柯蒂十五岁,也就是今年,他们的族群数量已经从低谷时的不足四百,增加到接近千人。
数百人的人口增长,放在安逸富饶的地方或许算不得什么,甚至能称之为增长缓慢。
但对于经历了大难,人口一度陷入持续断崖式减少,险些灭族的必斯特族而言,这样的增长,足以令族人们喜极而泣。
必斯特族在迷雾空间的生活如预料一般,异常艰苦。
哪怕是幼崽,也要协助狩猎,干各种力所能及、甚至超出自身能力的事情。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族人们依旧无法吃饱,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熬着。
死亡亦如影随形,不断带走身边的伙伴。
约莫三个月前,必斯特族战士们组成的探索队,再次前往中浓度区。
不同的是,这次的队伍遭遇了重大挫折,出去的战士十不存一,族中士气随之降至谷底。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向谨慎小心,避免与大势力有所接触的必斯特族,遇到了来低浓度区狩猎的队伍,招来了灭族之祸。
族人死的死、抓的抓,一夕之间,必斯特族仅存的栖息之地被破坏殆尽。
柯蒂与他的弟弟桑迪,便是在这场人祸中被抓,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大量其他族人。
他们的运气非常不好,这支狩猎队抓捕猎物,是为捕获足够的肉猪,补充聚居区的食物储备。
这也是柯蒂为什么会出手救下黑人男性的原因。
他,曾亲眼目睹族人被活生生肢解的过程,并一度因此夜夜噩梦缠身。
食物区发生的种种,勾起了柯蒂藏在内心深处的柔软。
至于柯蒂为什么死都不愿意交出雾隐菇菌丝,要从一个半月前说起。
一个半月前,独眼角人聚居区,猪圈。
二十余个脏兮兮的必斯特族族人,耷拉着耳朵、抱着尾巴,彼此倚靠着,蜷缩在猪圈一角。
失去光亮,显得十分呆板的猫儿眼,麻木的看着不远处。
三个人高马大的独眼角人,抄着巨大的骨刀,肢解着还带有温度的新鲜尸体。
尸体中,有两具与他们有着相同耳朵和尾巴,那是他们的族人,几分钟前,还活生生的族人。
独眼角人正从一具必斯特族族人尸体中掏出脏器、肠子等。
其中,脏器被扔进了巨大石缸中,与其他猎物的脏器混在一起,肠子则被他抓起来,扔进了猪圈。
刹那间,分散在猪圈各个角落的生物们一拥而上,红着眼睛,撕扯分食着珍贵的血食。
蜷缩在一起的必斯特族,转开视线的转开视线,闭眼的闭眼。
哪怕类似的场景已看过很多次,内心的疼痛,却半点不曾减少。
柯蒂是个例外。
他将年幼的弟弟牢牢护在怀里,把桑迪的小脑袋压在自己并不宽阔的胸膛上,以绝对保护者的姿态守护着仅余的至亲。
在阻止弟弟看到的同时,柯蒂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将之一一刻进自己的记忆,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灭族杀亲之仇。
圆溜溜的猫眼中,仿佛藏着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拥有“愤怒”与“仇恨”之火的火山!
另一个独眼角人,正在处理一具软体生物的尸体。
留下喜欢的部分,将不想吃的部分当做饲料扔进猪圈,是独眼角人的习惯。
与其他“肉猪”一样,为了活下来,必斯特族也是依靠这些施舍苟延残喘至今。
“准备!”
把桑迪塞进身边一位年长女性族人怀里,柯蒂压着声音,用必斯特族的语言提醒众人。
这个任务,昨天还属于他的好友凯,五天前,则属于他的叔叔力特。
凯与力特,都不在了。
所以,轮到了柯蒂。
听到柯蒂的指令,尚有些力气的族人都集中起精神,盯着猪圈外的血腥场面,等待着独眼角人的“投食”。
适才抢食失败的其他生物,也做着与必斯特族相同的事。
即使知道猪圈里的生物,要不了多久,都会成为独眼角人的口粮。
他们依旧努力的活着,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不顾一切的活着。
离死亡越近,越畏惧死亡。
数根犹如无头蛇的蓝色软须,越过栅栏,飞入猪圈。
所有蓄势待发的生物们都有了动作,包括必斯特族。
柯蒂一马当先,仗着必斯特族的速度和敏捷天赋,加速跑叠加二段跳,手抓口咬,一人抢到两根。
食物一到手,柯蒂灵巧翻身,躲过慢他一步的多目多足生物,油滑的穿过其他想要夺食的生物,三两下钻回必斯特族蜷缩的角落。
追着他的生物虽然不甘心,但也并未继续追击。
看了看柯蒂,转身找其他目标去了。
独眼角人的猪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每个被关进猪圈的“肉猪”,都可以凭实力抢下一块安全区。
只要待在自己的安全区中,其他生物不能攻击、抢夺,违背者,会遭到所有“肉猪”的攻击。
没人知道这个规定是谁定下的,但它却随着一批一批轮替的“肉猪”,延续了下来。
早在被关进猪圈的第一天,必斯特族就与猪圈中的其他族群发生过冲突。
并凭借数量优势,以及在肉猪中,算的上不错的种族能力,获得了属于他们的安全区。
回到安全区后,柯蒂先将桑迪接回来,并用牙咬下三分之一根软须,塞进桑迪嘴里。
剩下的软须,柯蒂摆到了一块看不出本色的皮子上。
前去争抢食物的必斯特族人陆陆续续回到安全区。
有与柯蒂一样抢到食物的,也有垂头丧气空手而归的,甚至有两名族人受了不轻的伤。
总体而言,必斯特族的战果相当不错。
他们抢到了一小半触须。
抢到触须的族人,各自留下六分之一,剩下的食物,如先前柯蒂做的一般,被统一放到了皮子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