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念头浮动不休。
不远处的战斗,又令褚寒露不得不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暂时压下纷乱思绪,将注意力转回战场。
或许是褚寒露捣乱给巨兽留下了心理阴影,此次动手,格外凶残,一副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对手杀死的架势。
攻守间,大开大合,气势滔天。
压的兽皮人节节败退,无力反击。
知道巨兽认识顾赜,在对方未真正伤害自己的前提下,褚寒露也不会继续利用超凡能力牵制它。
本就是以伤换伤的能力,若还用到“自己人”身上,那就真成笑话了。
当然,除非完全信任巨兽,否则褚寒露也不会解除能力,这相当于一层保障。
能力不能用,单论战斗力,无论巨兽还是兽皮人,都不是褚寒露能比的,更不要说介入战斗,阻止双方。
唯一剩下的办法,是劝和。
从巨兽言行及其与顾赜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判断,沟通不成问题,问题在于如何说服双方。
想到就做,褚寒露拿出谈判桌上的水准,在脑中快速整理好思路,打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化解双方矛盾。
只是,褚寒露刚开了个头,尚来不及将想好的说辞展开,便被中文越发流利的巨兽打断。
“你脑子有坑吗?跟个异种废什么话!”
异种?
褚寒露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某种思维误区。
“以貌取人”这个词,很多时候被人说出来,都含有批判、贬义的意思在其中,但实际上,“以貌取人”是一种反应人性的常见现象,只要是人,都逃不过,区别只在于程度。
就像褚寒露见到巨兽,因其是异类,便认为它会伤害自己一样。
兽皮人远看时类似人类的外在形象,以及出现时与褚寒露“敌人”发生冲突的事实,经过潜意识发酵,自然而然,默认“兽皮人”是人,并天然划分立场,将兽皮人归入己方阵营。
这也是褚寒露所处环境所决定,身处陌生空间,面对各种危险生物,神经长期处于紧绷状态。
越是紧绷,越是想舒张,在发现同类后,产生“我不想一个人”的潜意识精神依赖,想当然视同类为盟友。
实际上,从头至尾,褚寒露即没见过对方正脸,也未与其说过一句话,所有判断,都建立在褚寒露自身想法衍生基础上,犹如无根浮萍,毫无根据可言。
直白的说,就是一厢情愿。
这种情况说起来荒谬,但人类思想的生成不是警察办案,原本就不需要太多证明来佐证。
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听自己愿意听的。
大多时候,主观意识比客观因素对判断的影响更突出。
所以,褚寒露的情况并不是个例,反而很常见。
三障缠身,一叶障目。
想通后,褚寒露不再企图阻止战斗,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注意力集中到兽皮人身上。
静下心观察,褚寒露慢慢琢磨出不对劲来。
若说身高、衣着问题可以找到很多自圆其说的理由;速度、身体强度可以用强化来解释;双腿怪异弯曲可以说是畸形;甚至脚掌异常,在有王兴家这个例子存在的情况下,也能用部分异化来描述。
可当这种种问题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且还有更多怪异之处随着褚寒露的深入观察,一一暴露,异常之处就显得太多、太不寻常了。
哪怕是鲁仁贾,身上都不曾存在如此众多的不协调。
排除所有不可能,余下的即为事实。
他,或者说,它,不是人,甚至不是人类异化而来的异种。
只是外表类人的异类。
褚寒露大脑飞速运转,巨兽与“兽皮人”的战斗也打的如火如荼。
分出胜负并没有消耗太多时间,若非褚寒露此前多番干扰,甚至不会拖延到现在。
解决完战斗,巨兽彻底放松下来。
甩着两条毛绒绒的大尾巴,雄赳赳、气昂昂,走到褚寒露面前。
“真蠢!”
鼻息喷到褚寒露脸上,扬起凌乱的头发,硕大的紫色瞳孔中闪烁智慧光辉,用满是不屑的目光扫过褚寒露全身。
“不但蠢,还弱。又蠢又弱,看在顾赜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忍,偏偏还不消停……”
“停、停一下!”
眼见对方又有滔滔不绝的趋势,褚寒露一阵头疼,赶紧出言打断。顶着巨兽不满的目光,礼貌询问。
“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巨兽哼了一声,说:“我是伟大的忒忒罗族,你可以叫我忒鲁忒鲁大人。”
忒忒罗族?
褚寒露心中一动,有了某种猜想。
只是,看着仿佛放大版染色萨摩耶的脑袋,褚寒露嘴角抽了抽,对于“忒鲁忒鲁大人”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顾赜也是这么叫你的?”
忒鲁忒鲁诧异的回答:“当然不是。”
“他叫你什么?”
“忒洛洛。”
说到顾赜叫它什么时,忒鲁忒鲁眼睛半眯,大尾巴摇来晃去,与面对褚寒露时的嫌弃形成鲜明对比,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
我就知道,顾赜那家伙,怎么可能乖乖管一条“大狗”叫大人。
剥开忒鲁忒鲁威武强大的表象后,褚寒露对它的畏惧与警惕下降不少。
“那我也叫你忒洛洛吧!”
“不行!不准你这么叫!”
“为什么?”
忒鲁忒鲁龇牙,表情不善的宣告道:“忒洛洛只有母亲大人和契约者能叫,你敢叫,我咬你哦!”
契约者?
是说顾赜吗?
什么意思?
从字面分析,顾赜与忒鲁忒鲁的关系应当非常紧密。
如此说来,我先前的作为,到有些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的意思了。
至于“契约者”更深层次的含义,褚寒露无从推测。
但,既然是契约,肯定有条款及相应约束力,其中变数太多。
有问题就要问,尤其忒鲁忒鲁与顾赜的关系,直接左右褚寒露与特鲁特鲁的互信程度和相处方式。
听到褚寒露的问题,忒鲁忒鲁垂着的尾巴小幅度摆了摆,没有回答,反而提问道。
“我还没问你呢,顾赜人呢?我是寻着他的味道找过来的,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说着,粉红色的鼻尖又凑到褚寒露耳后、脖颈嗅来嗅去。
褚寒露嘴角抽了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