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的内心是苦恼的,他不想回家面对他的家人,也不想回厂里聆听机器的轰鸣。他想距李嫣红近一点,可以照顾到她,但也感觉得到她的拒人千里:她不需要他的照顾,她会照顾自己!
只不过是他自己疯了,想要把她重新嫁接在自己的人生上,从而圆了少年时做过无数次的梦!
清晨,鸟儿啁啾。
赵清河收拾完毕,正要出门买早餐给李嫣红送过去,恰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妻子徐巧红打过来的。徐巧红焦急地说:
“清河,你快点回来吧,辰辰在学校出了点事,老师打电话让我们马上赶过去!”
“出了什么事!”赵清河的心顿时揪起。
“说是摔了腿了,已就近送医院了。你快点!”电话里妻子的声音哽咽。
“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回去。”赵清河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往外走。
开车出了小区,上班时间,行人不少。等红灯时给嫣红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对方接通,他关切的问:“嫣红,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李嫣红声音轻快:“已经不疼了,休息两天就可以上班了,你不用操心。谢谢你!”
“那就好。好好吃饭!”
嫣红轻笑:“我不会委屈我自己。谢谢!”
“……改天去看你,挂了!”
十三岁的赵辰在新区私立中学读七年级,属于那种活波好动,调皮捣蛋的孩子,学习成绩不好不坏,像一朵云一般在中上游水平飘来飘去。
总之,他是一个惹爹妈悬心,让老师头疼的小少年。
早上起床,他一眼看见上铺昨夜洗好,此时挂在床头的大红色小内裤,喜洋洋的中国红十分勾人眼球,顿时恶作剧心作祟,偷偷拿起红色小内裤,推开窗。寝室楼前是一小片树园,树木枝丫伸展,树叶茂密浓绿。他的寝室在二楼。
小少年赵辰推开窗,尽力向外探出身体,要把那个红内裤挂在树枝上。为了显眼,尽量把它挂的高一点,离墙壁远一点……不料脚下一滑,这个倒霉孩子一下美抓好,从窗口直栽了出去……
老师慌忙把他送到附近的骨科小医院,同时给他家长打了电话。
赵清河和徐巧红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儿子只是左腿轻微骨折,身上有点擦伤,也就放下心来。他们在老师那里把情况了解清楚后,气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怎么生了这样一个熊孩子啊!
赵清河阴着脸坐在赵辰旁边,不时长吁口气平复情绪。熊孩子不时瞧瞧恨不得马上把他拉起来胖揍一顿的父亲,像烈阳下缺水的小草一样蔫头耷脑,小声给父亲一遍遍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再不调皮捣蛋了。我保证!”
熊孩子赵辰在医院住了三天,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赵清河为儿子办了出院手续,到学校在儿子同学的吃吃笑声里给他收拾好书本,回了家。
这几天在医院里,赵清河老觉得心神不定,时时的想起李嫣红,想给她打电话,可说什么呢?
回到家,赵清河一再叮嘱妻子看好儿子,督促他好好复习功课,以免回学校后因落下太多追不上学校进度。厂里忙,他得回去。
徐巧红笑着说:“嗯,你忙厂里的事吧,不用老在家里坐卧不安的了。”
他告诫儿子:“在家好好学习,敢不听你妈的话,回来非揍你不了!”
赵清河回到红河米厂,在厂里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给赵广和交代了工作,就又开车离开。
赵广和偷偷跟会计张军说:“总觉得咱们厂长有点不正常,三天两头跑县城,就那几家客户,至于吗?”
张军一笑:“至于不至于,那要看是去干什么了。”
在胡家胡辣汤早餐店,赵清河遇见了正在那里吃早餐的李俊平。李俊平热情的向他打招呼,他端着饭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这些天在忙什么?”李俊平问。
“不忙什么。我儿子在学校把腿摔了,陪他在医院呆着。”赵清河把儿子的事简单给他说了一遍。
李俊平听后哈哈的笑:“哈哈哈……,你这儿子,长的也真是随你,闷骚闷骚的!”
赵清河打量打量他,浅灰色休闲套装透有汗湿,一身晨练过后的特有的舒爽的味道。想起李嫣红,他们平时就是在一块跑步的,不由得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天热了,再穿长袖衣服出去锻炼有点热了。”赵清河说。
李俊平捏着敞开怀的衣襟呼扇两下:“刚做的,衣料很舒服。”
赵清河一愣,想起李嫣红屋里放的电动缝纫机,似不在意的问:“在哪里做的啊?”
“还记得在田庆伟家遇见的那个李嫣红吗?她做的。怎么样,还行吧!”李俊平笑着说。
“嗯,还不错!”赵清河轻描淡写地回答。
赵清河回到他在鑫源小区的家,躺在床上,想着李俊平身上李嫣红亲手做的衣服,心里有点不开心:“刚做的”——不是腿疼吗,不好好休息,做什么衣服!
他给李嫣红打电话,第二遍才被接听,还没等他说话,嫣红就轻声说:“我现在上班呢,不跟你说了,挂了!”
赵清河躺了一会,猛然坐起: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难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嫣红就会是他的女人;如果嫣红生活很幸福,不离婚,我也不会去打搅她的生活……
他想起,李嫣红的工作是三班倒,一天早晚班,一天中班这样的循环,今天中午上早班,下午就休息,直到晚上六点接晚班。
无论什么事,纵是再令人不齿,都需要有一个结果,要么生,要么死,像这样在苦恼的漩涡里打转有什么用!
赵清河拿起车钥匙,开车出门,到超市买来锅碗瓢盆,米面粮油,酱醋盐糖,蔬菜水果,蛋禽肉奶,将各类食品放在冰箱,将新买的厨具,餐具清洗放好,又将卧室客厅统统打扫一遍,里里外外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他三十七岁了,早没有了青年时的生涩,现在的他已到了成熟的中年,在社会的大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中有的,不只是善良,还有邪恶!
嫣红,原谅我,我们之间,必须有个结果,前面,哪怕是污潭烂水,你也要陪我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