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夏天的门坎,在晚饭后逛街的人就多了起来,因县城没有什么大的活动场所,人们在街上逛着逛着就逛进了商场超市。
晚班的广博服装超市熙熙攘攘,人流不断,但也主要集中在女装部和童装部——虽说成交量并不大,人气却十足——在这两个部门的衬托下,男装部就显得很是萧条,但男装部有一个好处,只要客人能进来,卖出东西的可能就是十之八九,而且价钱相比来说还要高很多。总之,在男装部是比较清闲的。
因为下午的事,本来就少言的李嫣红更是沉默,独自站在一个偏角落的衣架前,把上面的衣服,前面的挪到后面,后面的挪到前面,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以此来掩饰她的满腹心事。
李嫣红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心思细腻又比较多情的女人。只是因为婚姻的不幸福让她变得心如一潭死水,没有了激情。可是现在,赵清河向这潭水里扔下一块石头,激起阵阵的浪花,她的心晃动了。
在赵清河把他的唇轻轻的又印在她的额头时,她没有躲避;他将他的唇移到她的眉毛上,眼睛上,鼻尖上,最后又贴到她的唇上——她和她的前老公,从来不曾接过吻,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被男人亲吻是什么感觉——当时,她是迷茫的,甚至来说是渴望的:这个人,曾经是她深爱过的人,是一直在她的心里面藏着的,只是日子太久,环境改变,她不想去寻找,好像忘记了一样。现在,这个人两瓣温润的唇在她的唇上留恋不去,舌尖试探的向她的口中探来时,她不否认:她是不厌恶的,她的感觉是甜蜜的,是喜欢的。她几乎就要沉醉了,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做出了生涩的回应。
赵清河的吻被回应,更是激动。他一只手臂用力搂住李嫣红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抚摸,并向衣内深入。李嫣红打了个冷战,飘离的魂魄迅速附体,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他:“你放开我!”
赵清河坐直身子,用一种乞求讨好的眼神望着她,颤抖着嘴唇,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李嫣红慌忙站起身,拎起跨包,就要离开:“我该回去了!”
“我去送你!”赵清河迅速拿起车钥匙,到门口去换鞋。李嫣红换了鞋,早一步走出屋子。
车子驶出小区上了大路,李嫣红说:“送我到商场附近。”
“不回家吗?你不是还有事情吗?”
“我的电车还在商场门口。”
距离服装超市还有很远,李嫣红口气生硬地说:“就停这里吧!”
车子刚在路边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去开车门下车,车门是锁着的。赵清河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她,李嫣红说:“开车门!”
“我加你的微信,你没有通过。现在加上!”
嫣红拿出手机通过了他的好友添加,重复了一句:“开车门!”
赵清河转过身,一伸手将她紧紧抱住,在她的唇上重重的亲吻了一下,黯然地说:“这两个月来,我很想你,控制不住的想接近你。……如果不是你离婚了,如果你过的很幸福,无论怎样,我都会远远的绕开你,不打扰你。可是现在,就是被说的多么不堪,多么差劲,我也想让你在我的身边!”
“你有幸福的家,有老婆孩子,为什么非要毁了它!”李嫣红很伤感,“如果你的家受到伤害,我的心里会不安,我会被谴责!”
赵清河开了车门的锁,“下去吧,好好休息!”
李嫣红心里乱糟糟一团,原因自己知道,可就是解不开疙瘩。她觉得目前自己的心绪,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缠毛线团,明明是把毛线捋的顺顺的放在双膝上架好了,缠着缠着,不知怎么回事,每次都不能顺利的缠到头,老是这里一揪,那里一拽,最后就变成毛糟糟一团,纵是线头儿还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但就是绣住了,打不开了,恨不得把这糟心线球剪掉丢弃——可思绪不是线团,线团还可以一怒之下剪掉,然而思绪就不能了:剪不断,理还乱,缠缠绕绕在心头!
胡丽萍和班玉萍关于买什么衣服和化妆品,孩子怎样又被请家长,女人应该交什么样的男朋友等的话题论完了,眼光落在了手上不停,却尽是无用功的李嫣红身上。
“这人这些日子是有心思了啊!不会是……”班玉萍语有深意。
“这姐们现在桃花运盛开,难道是动情了?”胡丽萍摇摇头:“我得敲打敲打她,有妇之夫还是少招惹,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胡丽萍走过去一拍李嫣红肩膀,李嫣红被唬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这活宝,定了定神:“你想吓死我啊?”
“怎么,在这里想相好的了?今儿下午会情人了,在这里魂不守舍的!”胡丽萍一脸八卦的贼笑。
“你这鬼东西,你才去会回情人了呢?”李嫣红被胡丽萍的玩笑话冲击到,有上去撕她的嘴的冲动。
“嫣红,你有点心虚。……不会是真的了吧!”胡丽萍收去脸上的笑,表情有点严肃。
“没有。哪里有什么情人。”李嫣红否认,对自己,也对她的朋友。
“就是,我们平时开开玩笑还行,真要落实了,还是应该理智些,不要让自己陷入困地!”胡丽萍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李嫣红弯腰去整理台板,“快下班了,该打扫卫生了。”
走出商场,抬头望望,深邃的天空下,已接近半圆的月儿,弧线已浅浅的挂在那里,看起来是淡黄淡黄的光;稀疏的星,闪闪而狡黠地眨着眼;街道亮着的是单排的路灯,灯光是暖黄的,静静的铺洒下来;街上有骑车或走路的人,三三两两地来来往往。
有一个还在摆着夜摊的老者在唱:“……穆桂英我五十三岁,又出征……”声音宏亮,腔调像极了马金凤老师,十分的有韵味……李嫣红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唉,我五十三岁了该怎么办呢?”无助的语气似乎已经看到了五十三岁岁孤单寂寞凄凉贫穷的自己——她在温暖的风中打了个冷战。
回家洗漱完刚坐进被窝,手机就有微信提示音。她打开来看,消息是海晏河清发来的:“你在我的心中,脑中跑了一整天,一定累了,不要再做衣服了,好好休息!晚安,吻你!”
李嫣红心脏一跳:赵清河,你是十八岁吗?怎好如此肉麻!
她回了他一个滴一滴汗水,斜着眼珠的红脸图像,然后关了手机。
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来看,不由得又想起了胡丽萍在商场给她说的话:“……真要落实了,还是应该理智些,不要让自己陷入困地!”
别看胡丽萍平时大大咧咧,爱说爱笑,讲出的话天马行空,不着边际,但这句话,是十分靠谱,这里隐含着对朋友浓浓的关爱。
“谢谢,胡丽萍!”
她盯着台灯灯光下的一行行字迹,为自己的未来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