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了没有？”
乙二听到萧道冲问话，缓缓地点了点头：
“打了......”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练功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均想知道结果，一时间鸦雀无声。
只听萧道冲问道：
“如何？”
乙二淡淡地道：
“师兄又硬接了这一下......”
场中多是太一道的首脑，大多知道乙二的武功，听到萧道熙竟然连着硬接了他两掌，都好奇这第二掌有何不同。
不料乙二垂头丧气地说道：
“和上一掌一样，内力落得空空的，也没有反震回来......”
此言一出，一众人不由得嘁嘁喳喳，想不出萧道熙用得是什么厉害功夫。
萧道冲皱着眉头问道：
“这......就算是打在棉花堆上，也该有力气返回来啊，打在水面上，也应该有波纹啊......哪怕空打一掌，也该有掌风......这......”
乙二抬头看了看萧道冲，笑了笑：
“我当时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样，那两掌打完，只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鬼魅。”
这句话虽有些不敬，但是却也说得没错，场中诸人都觉得只有神仙鬼魅才能有此得厉害的修为。
“我吓得不轻，师兄却只笑了笑，问我道：‘如何？’。
我把双手举到自己面前，看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那么大的内力打过去，能被他化解得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乙二叹了口气：
“但是师兄就是这么厉害，确实是用他的内功，化解掉了我的内力冲击，而且化解于无形之中......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萧道冲叹道：
“这么说来，师父的武功，简直是深不可测......”
乙二连连点头，伸手拔出了腰刀来，对刘远石说道：
“石头哇，你来帮我个忙，把你的刀借我使使......”
刘远石站起身来，从身后将狼头刀拔了出来，在手中一托，递给了乙二，乙二把手中的腰刀递给了刘远石，又闪了一块地方给他：
“你把这刀挥两下试试。”
刘远石不明就里，接过腰刀，先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是耶律留哥军中发放的寻常制式腰刀，乙二这把还是迪吉脑儿之战以后，缴获了金军武器才给他营中发放的。不知道乙二要在这把寻常的军刀上，玩什么花样，作势在空中“唰唰”地左右虚劈了两下，看了看乙二。
“可以再使点儿力气。”
见乙二不太满意，刘远石吸了口气，将腰刀用力地劈了几劈。
虽说是一把寻常腰刀，但是在他手上舞动起来，却呜呜作响。
乙二这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狼头刀也随手挥了挥。
这挥动的速度，可比刘远石快得多，狼首刀比腰刀宽大，刀头上又镶着一块大金，自然也沉重得多。
但是乙二这一挥，却举重若轻，速度虽快，却一丝丝风都没带起来，也没什么破空之声。
一众高手看出了门道，都喝了声彩，刘远石虽然不会内功，也看出了这两下的厉害，不由得赞道：
“前辈好厉害！”
乙二笑了笑：
“不忙夸我，来来来，用你的刀来砍我的刀。”
说着将狼头刀横在面前，刀刃朝上。
刘远石不知何意，也不敢有违。退后了半步，说了声：
“那我砍了？道爷小心。”
说罢，双手持紧刀柄，自上而下，用力劈了下来，用的正是破风刀起手的“五雷轰顶”。
老道不闪不避，任由他将腰刀砍在狼首刀上，两刀刚一碰，老道手腕一转，狼首刀先是重重地向下一沉，接着忽地又迎了上来。
就这一下，只听“嗤”地一声，腰刀立时断成了两截。
这一下让一旁的刘兴平吃惊不小，两把刀都是金铁所铸，碰到一起，连“叮当”一声都没有，只这般若有若无“嗤”地一响，腰刀就断了？
狼首刀虽然锋锐无比，但是也没有达到可以削铁如泥的境地。
刘远石更是迷茫，自己手上用力不小，但是几乎感觉不到和乙二的刀有什么碰撞，就这么划下来了。不由得端起手中的半截腰刀，端详了半天，断刀的茬口平平整整，干净光亮，确实是新斩断的。
若非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奇技异巧。
萧道冲却是行家，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师叔，您这一招先是卸了劈下来的力，然后再反手发力......想来师父也是用这种办法，破了你的内力吧？”
刘兴平听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这口腰刀是怎么断掉的了，但是就这么电光火石的时间，乙二手中刀竟然做了如此多的变化，实在是让他惊叹。
只见乙二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了，我也就只能领悟到这个程度了。”
说着话，转头对刘兴平说道：
“刘千总，你父子练的是纯外家的功夫。石头虽然年少，但是这一刀砍下来，力道是不小了。老道直言不讳，这一刀换做你来使，内力稍弱的都很难抵挡。只是在老道面前......嘿嘿，确实还不够看的。”
刘兴平连连点头，心中敬佩不已。
“倘若换个更厉害外家高手，老道就没法如此举重若轻，这把戏也就演砸咯喽......若是再遇到个内家高手，嘿嘿......恐怕我这伎俩就压根不敢使出来了。”
萧道冲叹道：
“师叔，您是说？......”
“不错，师兄的功力，已经高出我何止数倍？......”
乙二说完这句，萧道冲、完颜志宁连同场中的一众道人，表情中都充满了钦佩和向往。
诸人都很难想象萧道熙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一时间场中一片沉寂......
半天才听见有人问了句：
“道爷......那......后来呢？......”
被刘远石一问，乙二似乎如梦方醒，将狼首刀递还给他，重新坐了下来，拾起地上的葫芦，喝了一口：
“我当时又惊又惧，问道：‘师兄......这是什么功夫？’。
师兄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没取名字，是刚刚悟出来的......’。”
乙二说到这里，不住地摇头：
“我当时被师兄惊得傻了，一心只想知道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内功？于是傻乎乎地问道：‘怎么悟出来的？’”
时隔多年，乙二在给几人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仍然热切，眼睛里烁烁放光。
可惜这光芒一闪即逝，只听他轻叹道：
“现在想来，既然是‘悟’，那如何悟，又怎能讲的明白？当时的这句问话，简直是笑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