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境前往中部须得在洛城乘船穿过天江。
易天拜别金先生,朝战盟而去,这日抵达洛城后,在一家名为‘天人一’的酒楼歇脚。
店内的小二走过去招呼。
“客官你想吃点什么,小店有新宰的嫩黄牛,刚出湖的活鲤鱼天江的王八,还有香烈的美酒嘞。”
易天见酒楼里座无虚席,不禁感慨已多年未曾见过这般热闹,思绪也随之飘向了凤辽城。他随便点了几个菜,又向店小二问道:“这位小哥,你可知渡江在哪里乘船?”
店小二闻言一愣,满脸惊慌。
“客官要去南面?”
易天点头答是。
店小二打量了易天一番,古怪地说:“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易天心想我要渡江和本地人有何干系?再一瞧小二一脸古怪样子,猜到有事,便朝店小二点了点头。
店小二见状,一下坐到了他身旁,瞧了眼四周,悄声言语。原来洛城近来可不太平,城边的苍邪山天江据说有妖怪出没,已伤了好多人,目下人心惶惶,连船夫都休工回家了。
易天瞧店小二的样子不像打谎,但见酒楼里人来人往,宛若太平盛世,忍不住开口发问。
店小二解释说城里人不知此事,他也是前几日回村探亲,这才知晓的,据村里人言妖怪一事甚大,连应龙天山的修道者都被此事惊动了。
“应龙天山?”
易天心想那便是应龙书院了,连天殇八派也给惊动,看来此事非小。他不禁忆起了当年在天虞镇的事情,转而又想:“我即便是渡过天江也不知道天机谷在哪里,倒不如去应龙天山找谢掌教,有他带路岂不更好。”
他打定主意,便向店小二询问应龙天山的所在。
那店小二倒也老实,听易天如此一问,连忙好言相劝。
易天笑着安慰了他几句,店小二无奈之下这才给他指明了方向,易天道谢一番,给了几个碎银就朝苍邪山赶去。
他刚一出城就见天空掉下了雨水。
开始只是一滴、两滴,后来雨水密集了起来,天暗得好像罩了一大块黑布。
行人纷纷抱头鼠窜。
易天知道雨要下大了,又见一旁空荡荡的,无处躲雨,连忙用袖遮着往山中窜去。
走没一会儿,看见不远有一个残垣,虽布满残砖,但屋上还有几片瓦盖,可以作暂时避雨之地,便狼狈地跑了进去。
他匆忙地抹去襟发上的水渍,仰头望天,自语道:“这雨也忒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雨水也未有消散之意。
易天无所事事,便坐在一旁的残砖上,心里寻思着:“当年我身负重伤,也未曾和谢掌教道别,不知他近来如何。以他的脾气若是知道我将王大哥的锦囊弄丢,只怕饶不了我。唉…我又不能说出金先生的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正自暗忖,忽然看见两个人冒雨跑了进来。
这两人中,有一个甚是高大、威猛,闪着寒光的眸子往易天横扫了一眼。
另一人刚进来就咳嗽了起来。
咳得很剧烈。
易天听见阵阵呛咳,都为他感到断肠抓心的苦楚,暗想这人可病的不轻,不禁向这人望去,只见他年约三十余岁,身着红袍,相貌英俊,脸色却苍白得很。
一旁的大汉见状,便走到他身后想替他抚背,以缓疼感。
咳嗽的男子则摇了摇头,他一手按住胸口,一手用白巾捂住嘴唇,咳得整个人都像龟缩似得,手上的白巾已沾上了红渍,两颊深陷进去,双眸像余烬般透着将死未死的焰光。
“公子!”
大汉忽地开口。
病恹恹的公子笑道:“放心吧,不碍事的…”说着,抬头凝望着屋外的雨线,耳闻大汉的叹息声,便道:“坤龙,你担心梁长老遭逢不测?”
坤龙立即垂下了头。
“是。”
病公子扭头看向他。
“梁长老一向谨慎,不会让我失望的。”
坤龙的神色仍旧不安。
“铁雄的道行高深,我怕他会出事。”
脸有病容的公子点了点头。“是啊,若是我对上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说着,公子望向远处,双目又沁出了寒火,吩咐道:“听闻进来天江附近的四灵之气隐有衰弱,待了却我和铁雄的恩怨后,你与我再去苍邪山一探究竟,那里若是出了乱子可不简单啊。”
坤龙道:“公子是担心苍邪山的九阴藏地?”
病公子点首。
“若是往日有应龙书院看守,倒也不需你我费心,目下四灵之气有变,我们还是去看看为好。”
易天闻言,忍不住探气查去,却不知这二人的境界所在,便知晓自己较二人的修为相差甚多。
“哪儿来的臭小子,敢在真佛面前亮招子,你师承何处?”
那叫坤龙的大汉忽地朝易天喊去。
易天见他面带凶光地看着自己,显是探气之举被二人洞察,连忙起身。
“在下易天,我无门无派。”
坤龙自然不信,看了易天好一会儿,才道:“臭小子,不自量力,还打探起大爷的道行来。赶快滚开,免得惹大爷心烦。”
易天闻言,登时不悦。
“我走不走,与你何干。”
“你...”
坤龙跨上一步,就要出手。
“坤龙...”
公子忽道:“你等不耐烦,也不必赶人走;他没犯着你又没害你,目下雨大,何苦要赶他?”
“是!公子。”坤龙连忙拱手,继而对易天道:“小子,瞧你功法正派不像邪道,行走江湖,不愿说出师门便也由你,不过一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害你丢了小命,可别怪大爷我没提醒你。”
易天刚要说话,忽觉远处有几丝真气飘动,几在同时,病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来了!”
坤龙忙问:“哪里?”
易天暗暗心惊,金先生所授的‘不灭天苍’可谓玄妙无匹,他连日苦练,周身气息已与天地同体,自可觉察有人前来。但没想到的是公子看似病重,想不到修为却这般厉害。
不远处飘来一个人影,坤龙伸手指去,也高兴地道:“是梁长老。”
病公子微微地笑着。
来人一进破屋,走向病公子,单膝跪地。
“参见公子!”
病公子摆手笑道:“梁长老不必客气,听你言道铁狂徒在此出没,不知可有消息?”
说话时,他朝梁长老身后望去。
“其他人呢?”
梁长老满面悲怆。
“公子,那日我与铁狂徒相遇,双方争斗,同行的十几个弟兄尽皆死在了铁雄的刀下。”
易天微微皱眉,不知怎地,他觉得梁长老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不灭天苍’虽然玄妙,但他自问修习时间尚短,是以也不敢轻易断言。
这时,病公子起身,叹了口气。
“铁雄恨我入骨,兄弟们的仇,我会报的!他在何处?”
梁长老恨恨地说。
“那厮伤人之后便飞身远去,老夫无力阻拦,还请公子责罚。”
病公子缓声道:“天地之大,功力自有差距,你不必在意。”
梁长老闻言,忽地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要朝脖颈抹去。
病公子闪手将其拦下,斥道:“梁长老,我要你不必在意,你又怎敢自戕?莫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梁长老不禁泣声。
“是属下无能。”
易天听二人交谈时,不禁暗想铁狂徒到底是何人物,待得病公子止住梁长老自残之举,心中又暗暗钦佩起来,刚想请教三人来历却忽见场中生起了惊变。
变化之大,已将易天完全震住。
梁长老嘴带狞笑,他倏地弹了起来.
手中匕首亮着寒光.
这匕本是他用来自戕的,现在却转而朝病公子击去。
同一瞬间,易天惊呼道:“小心!”话未说完,病公子已然向后飘去。可梁长老此招显是蓄势已久,又如何能完全避开?
匕首闪电般没入病公子大腿处。
坤龙乍见情势不妙,身形一动,正待往病公子那掠去,岂料四下陡现黑气,向他迎脸扫来!
疾风扑面!
易天这才反应过来,梁长老身上的气息与当年的岐佳一般无恙.
他脱口而出:“地缚灵族!”
坤龙马上警觉,大吼一生,全身气势外放,逼退黑气。
那团黑气缓缓地飘至梁长老身后,幻化为七道人型黑影。
梁长老朝病公子嘿嘿地笑。
“你中了刃上的蛇毒,看你能使出什么能耐。”
病公子双目微眯。
“你是如何避过太古法典,蛊惑梁长老的?”
梁长老则笑道:“你若能从我手下活命,在问不迟。”话落,地面陡然土裂,自裂缝中冒出一条活物,活物呈赤色,不停地扭动着身躯,牢牢箍住病公子和坤龙二人的双脚。
是蛇!
鳞片闪光,蛇头凸出个赤色肉冠,光是外露的蛇体就已近十丈,易天见状,忍不住后退两步。
骤变迭生。
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