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惯例,应龙书院新入门的二十位弟子须得在天戒峰进行一年的修炼,修习‘腾龙十二诀’。期满后,根据自己的意愿加入幻龙院或应龙院,进修‘幻龙剑诀’或‘应龙九变’。而后,再回天戒峰学习三个月的规矩,便算圆满。
这日,易天在屋内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天戒峰。
忽闻敲门声,只见楚蝶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件白衣。
“天儿,我瞧你也没什么换洗衣裳,便照着给你做了两件,也不知合不合身,你快换上试试。”
易天见衣服虽然朴素,但走线处却是严丝合缝,披在身上里里外外无不合身,心下颇为感动。
易天拱手道:“多谢谢夫人。”
楚蝶情含笑道:“天儿,你都已经入门了,等你从天戒峰回来就得拜入应龙院,你还叫我谢夫人?”
“多谢师娘。”
“天儿,你无须谢我,要谢的话还是要感谢师傅,其实他才是最关心你的。”
易天道:“弟子知道。”
楚蝶情知道钟浩然对易天颇有成见,想到徒弟此处去天戒峰,不免有些担忧。她又嘱咐了易天几句,便帮着收拾行李。
二人走出屋去,楚蝶情目送他远走。
这时,谢卓然从一旁的角落走出,看着易天的背影,对楚蝶情道:“我一开始就说你做得衣服大了,怎么样?要不是我让你重做,易天哪能穿得这么合身。”
楚蝶情掩面而笑。
“是是,谢大掌教目光厉辣,小女子自愧不如呢。”
谢卓然白了她一眼,转而叹了口气。
“也不知他此去天戒峰能不能坚持下来。哎...这王栩死了也和我过不去,给我留下这么个累赘。”
楚蝶想起钟浩然对易天的诸般刁难,心中也不免担忧起来,她怕谢卓然担忧,宽慰道:“你别担心了,钟长老虽然不喜易天,但他为人正直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话虽如此,可是….”
谢卓然话说一半。
一颗心早已飘到了天戒峰。
易天来到天戒峰,在戒律院师兄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屋舍,他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一番,便跟着弟子来到了广场。
这时,钟浩然和新入门的二十位弟子都已到场。
“师兄,快过来。”
孙晓梦在人群中喊道。
易天连忙站了过去。
钟浩然的余光扫了他一眼,续道:“各位既然已经入了我应龙书院,接下来便要在天戒峰修习一年,待学成‘腾龙十二诀’才可前往幻龙、应龙两院进修。”
他指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宋老虎是戒律院的首徒,往后的日子里便由他带你们修炼‘腾龙十二决’。”
宋老虎踏前一步,拱手示意。
孙晓梦瞧宋老虎虎背熊腰的模样,倒真对得起他的名字,忍不住和易天悄声议论起来。
二人这番一聊,不禁偷笑起来。
“易天,孙晓梦。”
钟浩然忽地喊他二人出来。
“你们嘀咕什么呢?”
“我们在夸赞宋师兄身材魁梧,一看就是道行高深。”
孙晓梦抢先道。
钟浩然怫然不悦,呵斥了他二人一番。
宋老虎见状,向众人介绍起‘腾龙十二诀’。
他说:“腾龙十二诀对应着拳脚和剑招,接下来的一年里,各位师弟妹们勤学苦练,再根据资质及喜好,选出侧重。”
宋老虎在说话之时,钟浩然未曾开口。
他只是听。
他更在想。
——这小子来历不明,这几日生出的事端又太过诡秘。
——若真教他学成十二诀和九变神诀,岂不是养虎为患,徒留祸胎?
他越想越怕。
越怕反而越憎。
言念及此,钟浩然忽地开口道:“易天你留下,其他人现在便跟这老虎去修炼吧。”
易天对他的心思已猜出了二三,迫于无奈,便留在原地。
“你跟我来。”
易天本以为钟浩然又要训斥,见他已经迈步,暗想难道钟长老真要教授自己不成?
钟浩然领他穿过操场,走到一个宏伟的建筑前,其上立着一块匾,上书“天机阁”三个大字。
易天跟着他走进天机阁,只见阁内共分三层,密密麻麻地立着无数黑木书架,似乎是书院的藏书之地,书籍虽多,但阁内却无一人读之。
钟浩然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
“你本就身患顽疾,初学功法难免有害,因此老夫先教你心法再学攻招不迟。”
说着摊开书本。
“你先将天机阁的典籍翻阅一遍,便可领悟心法了。”
“翻阅一遍?”
易天四下一瞧,见天机阁藏书无数,少说也有数万本,他心中奇怪又不愿求问,只得跟着钟浩然拿起书本诵读起来。
日落西山。
钟浩然离开天机阁。
他并未返回居所,而是去找人。
“师傅!”
宋老虎说了半声。
钟浩然远眺黑夜,眸子里透着一股阴寒。
“你在疑心我为何今日单独叫住易天?”
宋老虎低下头去。
“是”
“那小子古怪得很,若是真让他学得了‘腾龙十二诀’难免生出乱子来,”
钟浩然是这般想的。
更是这般做的。
一连数日,这位戒律院掌教只是让易天在天机阁读书,偶尔来看看易天却绝口不提功法。
易天虽知他是故意为之,但心中不忿,也不愿意低下头去求情。
这日夕阳落下,易天刚读完手里的书,伸个懒腰,余光一瞥,只见阁外有一股真气逼近。
他忙站起身,左文宇推开阁门,未等易天开口,便笑道:“我听钟师弟说他近来安排你在阁内,便来看看你。”
“劳烦左掌门了。”
易天忙走到桌旁,拿出椅子。
“掌门请坐。”
左文宇招呼着他。
“你也坐吧。”
易天刚一坐下,随即起身,道:“我去给您倒壶热茶。”
左文宇笑看着他。
“不用客气了。”说着,瞧见易天手里拿着本《应龙手札》。
“你怎看起这书来了。”
前几日,易天偶然翻得此书,发现《应龙手札》上面记录了自书院创建以来历代掌门及长老的平生还有书院发生的大事记,他颇觉书中内容有趣,就此读了起来,爱不释手。
左文宇微微愣神,心想这本杂书算不上是什么武学宝典。
“天机阁内藏有无数武学典籍,你挑几本修炼,岂不更好?”
易天道:“弟子修为尽失,习武不当反易遭噬,况且这里书目众多,若是一不小心练到禁忌武功,只怕钟长老不会轻饶了我。”
左文宇饶有兴趣地看着易天,不禁点头赞许。
当他听说钟浩然将易天安排在天机阁时,便猜到了钟浩然的心思。
这位执法长老、戒律院掌教是想蛊惑易天偷学武功再借口将他逐出师门。左文宇放心不下,这才来到天机阁。
——若是他真未经允许练了功夫,只怕本座也保不住他。
——这小子的心思倒是缜密。
左文宇开始有些欣赏他。
他更是在心中暗想: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一代强于一代。
他的脸上浮出一丝赞许又旋而敛去。
左文宇身为一派掌门,一碗水自是要端平,不能过于表现出对弟子的欣赏,更何况他面对的人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可有什么收获?”
易天闻言,连忙摊开手札,指着一段文字,惑道:“掌门,这上面写着说书院第七代秋长老误入应龙天山的祭坛禁地而后发疯,这是怎么回事?”
他翻了一页,指着手札装订处。
“这里被人撕毁了一页,会否藏着秋长老发疯的秘密?”
左文宇神色一愣,叹道:“你倒是看得仔细。”他伸手将手札合上。
“祭坛是书院的禁忌之地,除历代掌门外,便是三大分院掌教也没资格进入。”
“那里有什么?”易天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又觉不妥,连忙向左文宇致歉。
左文宇却不在意,而是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那里有太阳。”
易天闻言,疑窦更深,不禁望向窗外。
残阳半点。
已近黑夜。
“可惜。”
左文宇冷不丁地说上一句。
“若是你修为仍在,本是大有可为的。”说着,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天机阁。
这话反倒提醒了易天。
他虽然功力尽失,但神佑眼的神威犹在,若是能苦修神佑眼,便是不能克敌也能自救。
想到这儿,易天当即依照记忆练起功来。
自此之后,他每日诵读书籍,挑出空隙便修习神佑眼。
这般过了三十余天,易天还是没能修习到应龙书院的功法,但他悟性甚高,于神佑眼一门也精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