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淮望着窗外，树叶在阳光中摇曳，彰显着活力。他偷偷抹着眼泪，拿袖子堵住脸，身体不停抽搐。
而老师的目光完全没落到他身上，会有哪位老师关注一个总分不过三十的差生。老师自顾自讲着课，不断发出嘹亮的声音。老师只在乎好学生。
路晨淮的肺好似灌满了泪水，沉甸甸的。他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慢慢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哭泣，伤心，孤单，委屈。
“离婚啊！你个废物，人家结婚老婆不是高级包包就是衣服。你看我身上穿的是什么破烂。啊？是什么，是什么。你说。”
路晨淮躲在房板后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和倒在地上酩酊大醉的父亲。他的心又开始像毛巾一样拧了起来。
这是一个昏暗的小屋，屋顶的灯泡灯丝烧的一片漆黑，断断续续发出昏暗的光。墙皮因为漏水都脱落了。而唯一还过眼的桌子也是被汤汁渗透，深浅不一，上面摆满了一桌酒瓶。
显然，这个昏暗的房子积攒着这个家庭所有怨气，形成一种恐怖的氛围。
“离。”瘫在地上因为赌钱欠了好多钱被打借酒消愁的父亲动了动嘴角。
路晨淮看见母亲拿出一张白纸铺在污秽的桌子上写了起来，哪双纤细的手极快的挥动。而父亲只是瘫在地上，像具尸体。
路晨淮扑向被子，把脸堵在被子上，像个怪物一样张着嘴嘶吼却没有声音。泪水堵满了他的肺。
父亲迷迷糊糊签了字，母亲见后随手收拾衣服立刻冲出家门。
路晨淮眼睁睁看母亲离开，想向前阻拦，四肢却无力地瘫在床上，在门关后的那一刻，他大声哭了出来，像只野兽，却也不像。
他有能力考满分，但他不考。故意考这么差，就是想让他们关注自己，可现在。
……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同学们，下课了。”老师迈出大步走出教室。该打闹的打闹，该嬉笑的嬉笑，只有他，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看着外面金色的树活力地生长，那一刻，他恍惚了，说不出是为什么。忽然间，一树樱花突然绽放，幻美。但，这不是樱树，绝对不是。
他揉了一下眼睛，还是那棵树。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呆呆望着自己在夕阳下拉长的身影。像是泡在橙色颜料中一样。可他的心仍然是如此沉重。
他安慰自己说：“那只是母亲和父亲的冲动而已。母亲会回来的。”
但是。
他回到家时，父亲醉着说：“你，你妈养，滚。”
他看到自己所有书，所有东西被打包在几个纸箱里。母亲站在门口强装笑笑，抱着一个箱子，望着他。
他不想哭了，再也不想哭了。他冷漠地对母亲点点头。母亲还是对他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发生。
他坐在卡车上，看着开车的母亲：“我以为你不会开车的。”她笑笑：“大学就会。”
“为什么离。”
“不会真离，你还是可以常常联系父亲的，真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还像我四岁时那样骗我，是吗？”他渐渐哽咽了起来。
母亲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他趴在母亲怀里哭着。在黑暗的公路上，他渐渐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看见母亲淌着眼泪。在黑夜卡车的光亮中，她是路晨淮唯一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他做噩梦了。他这些年来反复梦到四岁时，无数次在梦魇的恐吓中吓醒。只因为……
“不要，不要……”
她察觉到他的梦话再说什么，身体轻轻颤抖，不住地颤抖。她紧紧抱着他的头，说：“妈妈在，妈妈在……”
他起伏的呼吸才渐渐回复。
在这一夜，他成长了。
“起床了，快。”路晨淮一睁眼就是老妈的脸，这一刻，他恍惚地似乎进入了一个温柔的梦，一个温柔的梦。
他睁眼，是一间整洁的房屋。身上套着香喷喷的睡衣。他有些小慌，这是来到仙境了吗？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射进来，木质地板被晒得暖暖的，一张海蓝书桌摆在阳光明媚处，这一切，给他的只有一种感觉，温暖。
就是感觉哪里出了些问题。
“还睡啊？懒猪。”“嗷嗷，别掐我。”
路晨淮被掐的嗷嗷叫，母亲却在那噗嗤嗤地笑，这个梦，正好。
上学要迟到了。
他迅速起身跑步上学，嘴里叼着母亲烤的面包，热热的。
“这是你姨夫多出来的房子……”
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老师望想了他，令人意外的是，老师并非不理不睬，而是眼里闪着光，大声说：“路晨淮同学解题！”
被热情吓坏的他流利说出来答案，掌声四起，那一刻，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一定感觉哪里出了些问题。
诡异，但幸福。
……“没救了吗？”……“人格分裂……”“啊？”……
突然世界在那一瞬间好像暗了下去，熟悉的声音诡异的出现在耳朵里，阴暗的房屋，全身突如其来的捆绑感。
世界在这一刻寂静了。
在这一瞬间，他忘掉了这感觉，只觉得古怪极了，但，哪古怪？嗯？不知道了。哪呢？一双眼睛缓缓出现在他的身后……
“路晨淮！打篮球！”窗外响起嘹亮的声音。这帮人从不带他，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来了。”
母亲的疼爱，同学的欢笑让他渐渐找回了自己……
“试试催眠。让他回忆起有刺激回忆。试试。”
突然间，乌云密布。他忘了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母亲来带自己进游乐场过十岁生日。但，自己不是上初中了吗？在他惊醒这一刻。他的记忆又消失了。
他抱着薯片坐在长椅上等母亲，坐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面容娇俏的女人。她说：“你妈妈不会来了，跟我走吧！”
“我要等妈妈，”路晨淮执着地说，“我就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可，她没有出现。路晨淮再打雨中撅着嘴唇，不知所措。他的心凉了。他烧着，最终倒在了雨中。
醒来时是母亲的脸，他瞬间哭了，哭得彻彻底底。在那一天后，谁都没有说过这事。直到六岁时他明白了这一切。因为好赌的父亲和……
从那一天起，不知什么时候人们开始说他自私，说他是白眼狼。而他开始对这一切漠然了。到底是个孩子，在人们指指点点下，任何强大的心灵都将粉碎。
在他晕倒前这一刻，他隐约看到天空塌了下来，随后又在某种力量的加持下重新拼接。
“不要，不要……”他晕了。
“没用。算了，在观察一下。”
“想什么呢？扣篮！”队友大喊。
在醒过来后他迅速跳起爆扣，赢得了比赛。
“怎么了？状态不对啊！”
“没有，好像做了个梦。”他嘀嘀咕咕。
“哈哈哈，白日梦。”
在他们欢笑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身后静静看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