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2)
我跪在爸爸的灵堂前,木然的瞧着一个个西装革履的陌生面孔和谄媚的嘴脸,眼中一片空灵。
任他们在我身后不远处嘀咕着今天伊沙尔的股份又降了几个百分点,董事会上我的伯伯和叔叔是怎样以我监护人的身份取走了我爸爸的股份成了董事长总经理,律师将财产全部交给了叔叔伯伯掌管直到在我成年
我木然的听着一切,对着来的每一个人鞠躬,回礼,看着他们或是同情或是悲悯或是嘲讽或是冷然的眼神,禁不住冷笑。
这才是真正的人走茶凉。
我人生中的第一课已经拉开了帷幕。
那个女人,带着一脸的眼泪在我身边,可是我一点都不为所动,她当初选择离开我,抛下我,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此后的六年,我在他们的夹缝中生存着,他们见不得我一点好,变着法子把我往死里整,酒,毒品,美女,金钱,杀手
我一方面当做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淡然的和他们相处,让他们不至于起疑。另一方面,在私底下接受李叔叔和孙伯伯的培养与保护,去国外读了经济学。
残喘了八年,苟活了八年,我像条狗一样被他们的人试探着,却一点都不敢回手。在国外,没有人会管一个中国人是死是活,何况这个人得罪的还是一帮人。我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任他们将我打的半死不活,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然后冷眼看着大伯和叔叔带着满脸的笑容来“嘘寒问暖”。
在国外,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苏瑾航他们几个。
最初,我在酒吧里被大伯的人找茬猛揍,苏瑾航救了我。后来,在半夜,我宿舍外的拐角,我又救了方冕和他表弟楚子严。结果,两方人马又相互认识,我们就成了所谓的“莫逆之交”,后来又遇见了被家人赶出来的陈力帆,成就了现在的五人帮。这里面,陈力帆最大,方冕其次,我与苏瑾航同岁,生日比他大,楚子严最小。那时候的友情,来的快又猛,都是些心中有愤懑的人,一眼就相中了彼此,也持续到了如今。
我的事情,不想连累他们,可是却被他们撞见了两次,第二次,我们五个人差点被迎头来的汽车撞死,个个鲜血淋漓的躺在胡同里。
我苦笑着跟他们道歉,谁知他们起来把我揍了一顿,大吼着我不是东西,不把他们当兄弟!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这四个人。
回国,也是股东大会的时候,聂容宗这个道貌岸然的堂哥,虚伪的将我带到他们家去,一面将我照顾的妥妥帖帖,一面在我的饮食里下毒。我装作浑然不知,尽量瞒过他们,可是还是不可避免的遭了他们的暗算。
等到股东大会过去,我被苏瑾航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下室里困了一个星期,半人半鬼。
我体内的毒混合了八种,咬着牙在方冕的医务室扛了四十七个夜晚,打了一个月的点滴才戒去。
我在等待,等待着我成年后把他们一击击破。
在我十七岁的那年,刘伯去世了,安详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知道这是他们给我也是给李叔叔他们的警告,我握着拳头对着他拜了三拜,再给我一段时间,再给我一个月,我一定拿他们的命来给你和爸爸作陪。
我到处搜集他们的证据,也到处“挖坑”陷害他们。直到我利用陈力帆的公司,用一个合约将他们的资金全部套牢时,我费尽心思得到了他们手中所有的股份,召开了一场由我主持的唯一一次不是正常日期的股东大会,正式接手伊沙尔集团,改名为伊沙尔股份有限公司。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用我手里的所有证据将他们送进监狱,终于可以不用再装做软弱而借以逃过他们的残害,终于可以站在最高端告诉我爸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我看着他们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快感,以前他们也想杀了我,可是眼神不是这样,而是傲慢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现在,却是望而不得的。我看着他们,告诉自己,从此以后,我要所有得罪过我,害过我家人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聂容宗被我赶出聂家,成了一条流浪狗,陈力帆说,铲草要除根。
我笑笑,这根草,早晚会找来,用不着我出手。
果然,只是我想过很多种方式,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在醉酒的时候开车来撞我。真是幼稚!
把他的车子连人报废之后,我随手按了“110”,查出他醉酒加吸毒,而我,只是自卫。看着满身是血的他,我在一旁勾起嘴角,这么点毒品,我还是有的。楚子严随着局长过来,表情严谨而肃穆,转身后,从笔挺的警服后面悄悄对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将伊沙尔从他们手中的烂摊子变得一步步平稳,又用了两年时间把它变成现在国际上知名的品牌。
我现在拥有了一切,金钱,女人,却没有一个家。
那个女人离开我已经十五年了,她有了自己的一个家,自己的儿子,甚至是自己的孙子,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高耸的楼上俯视着一切。
我不承认我孤独,只是在夜深人静,身边的女人离开之后,心里有个地方无限的放大,再放大。
晚上去酒吧的时候,楚子严又跟他老爸闹翻了,抱着一瓶子伏特加就猛灌,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的话,我拍了他一巴掌:“回去道歉去。”
楚子严最听我的话,一下子蔫了下去。坐在沙发一头猛灌着酒。
陈力帆低低的笑,拍了拍他:“听见没,你聂老大让你回去道歉去,还抱着瓶子灌什么?”
楚子严看我一眼,又闷下头去,一声不吭。
我也只是说说,楚子严自有他的自尊,就算再听我话,在家事上,谁也不好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起自己的事牵引在他身上罢了。看着他耷拉着头的样子,我举起酒杯:“喝酒吧,今夜不醉不休。”
众人挑挑眉,一起举杯,欢呼起来。
我一直很奇怪当初在医院里明明有专人看护,为什么我大伯和叔叔他们能进去。可是他们不知道是做的太低调还是真的钻了空子,竟然查了几年都没查出什么猫腻。
直到有一天,我在纽约的时候,接到薛祺的电话,那个放他们进去的人找到了。
是当时在医院工作的一个护士,黄晓娟。
我看着他发过来的传真,那个微微发福的女人,嘴角冷冷的勾起。视线落到角下,一个扎着马尾带着两个浅浅酒窝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回眸,却没有笑,只是淡淡的看着身后。
她眼睛里有我熟悉的东西,孤寂。
我斜倚在窗边,心里默念那三个楷体字,邱子瑜。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那年,那个秋天,落花的时节,连带着天边清淡的云都被染红。
邱少云的邱,美玉的瑜。
拿出电话,我告诉薛祺,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去再说。
苏冕有句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抓人狠抓肋。黄晓娟怕什么,我就给她来什么。我看着最底下五六岁的小男孩,微微的笑。
回国后,我驱车来到B市,半路上,资料上那个学校的名字出现在我眼前,看着大门口那些青春年少的孩子背着书包成群结队的走出,我挑了挑眉,在一旁停下车。
我静静的看着大门,直到人群快要消散,邱子瑜终于出现,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一个人往外走。一个少年一直在她身后,像是犹豫了一下,在她刚走到岔路的时候一下子拖住了她。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邱子瑜的脸色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两只大眼睛却瞬间有了光彩,闪闪发亮。
我挑眉,有意思。
把邱子睿的资料扔掉,我让薛祺找齐了给我准备好邱子瑜的资料。比起小的,我更喜欢这个大一点的。
邱子瑜被少年带着上了车,我嘴角一勾,跟了上去。
我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会带他来酒吧,还是全市最大的酒吧。下了车,打了一个电话给薛祺,我也跟着进去。灯光缭乱下,他们两个很是醒目,在这种场合老老实实待着喝酒的,也就他们两个人了。我看着身后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烦躁的走出了大门,我还是不适应这种喧闹。
上了车,我看着静谧的长街,舒服的躺在椅背上,随手拿出一瓶放在车上的酒,慢慢的喝了起来。眼角一瞥,那个少年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我皱眉看着大门口,却不见邱子瑜的身影。心中一恼,却终是没有行动,只是两只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大门看过去。
酒没过半,就看见邱子瑜被几个男人拖拉出来,嫩颊霞飞,身形娇软,一双眼睛却像是在冒火一样盯着拖她的男人。
我冷冷的看着她,人不自救必无救,如果她就那么无动于衷,我想我也许很乐见其成。
终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她在一个人离开之后,狠狠地咬了其中一人的手背,撒腿奔跑开来,沙哑的嗓子在静谧的大街上空荡回响,一辆辆车拍过来,摔跤了也奋力的爬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在她还没来到我车前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手放在了车把上。
带她回去我所隶属的酒店,我直觉的身后有人,嘴角一勾,将已经昏迷的邱子瑜揽在身前,双手使劲,将她抱在怀里走进去。
也许是我酒喝多了,也许是她的娇柔太过媚人,我在知道她被下了药之后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她像只小狐狸一样,在我的身下不知所谓的渴求着,这小小的呢喃竟然让我失控。
我承认我失控了,知道她是第一次也失控的彻底。
可是这一晚,是我自十岁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以前是不能睡,怕一睡着了又会有亲人不见,怕我睡着会有人来拿着刀砍我,后来,却是习惯使然,即使再累,只要一有动静我就会惊醒,反反复复,一整夜不得安顿。
可是我没想到,在她的身边,我竟然睡的差点连她醒来都不知道。
回到C市,陈力帆将逃跑的凌卉抓回来结婚,还带回来一个两岁的孩子,思琴。
我们几个人不可避免的凑到一块玩了个痛快,陈力帆苦口婆心甚至劝我们个个“成家”,方冕被戳到痛处,翻白眼鄙视他,我却在这一句话里想起了那一晚的安睡。
薛祺将那晚酒店外的记者抓来,我看着桌上那一张张靡乱暧昧的照片,嘴角的弧度加深。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过了一个月,我手上的事情忙完,放手让薛祺开始他手头上的“工作”。既然心里想要,那么,就没有什么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