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长发被清净之水所沾湿,大发小发末发互相盘结、难分彼此,闻道真照影自顾,打量水中自我形貌。
其后,闻道真再度侧坐于清净之水畔,素手拨弄,以五指整理散乱长发;厄属目不转睛看着,一双圆眼微眯,两只尖耳不断摆动,虽不明闻道真举止深意,但觉赏心悦目,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闻道真整理两鬓长发,口出教化指点之语:“此为梳发,发入洪荒,易被因由所纠缠,无数发中,仅有真法可始终如一,其下之发则需要时常梳理。”
“发与法同,发需梳理,法亦如此。”闻道真示意厄属靠的再近一些,旋即微微侧头,将一头长发披散于厄属之前。
法祖之发蕴含无穷玄奇:真发有真意流转、大发有玄妙滋生,小发有微光不断,末法有道理蕴藏。
厄属得见闻道真一头长发,顿时便被吸引所有目光,与此同时手亦是不由自主,仿若被某种力量所牵引。
循着这种无法被克制的欲念,厄属放下手中鞭瓶,一手搭向闻道真的肩头,另一手则向闻道真的一头长发摸去。
“咳——”
一声咳嗽骤起,将厄属从失神之中唤醒,他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见得太清玉清一脸错愕。
厄属恢复理智,意识到先前行为的逾越,连忙就要冲闻道真作礼致歉,却不曾想闻道真将手微微一抬,而后轻轻落到了厄属毛茸茸的爪上。
“厄属可愿为我梳发。”闻道真开口,将厄属毛茸茸的爪子放到了自己那一头长发之上。
厄属点头,似觉闻道真无法看到般,又连忙开口:“愿意。”
言语间,厄属学着闻道真先前模样,分五爪,以爪梳发,整理盘结错杂,然则有些东西看似简单,行之却难,即便厄属遵循闻道真之模样,可梳理大法、小法之时却遇到了阻碍。
盘结的大法、小法根由错杂,纠缠不清,厄属五爪划下非但没能将其中纠缠理顺,反倒使其盘结得更为紧密。
厄属越梳越急,几次梳理不下,心中焦躁顿生,手中力道顿时加大,重重往下一扯,其中力道带得闻道真的头都微微一摆,更有几缕长发被厄属生生扯断,纠缠于厄属爪间。
“咳咳——”两声轻咳再度传来,厄属却无心思旁顾,只是看着爪子上纠缠的落发,心中一时失神,但不过片刻之后,一股名为惶恐的情绪便开始滋生壮大。
“末发易为,由易而难,”闻道真开口,语气之中却无半点愠怒,开口指点厄属道,“你只习得末法,梳理大发、小发之纠缠却是难为,不妨先梳理末发、真发,以真末之极,体悟其中大小。”
“真发?”厄属错愕。
“是极。”闻道真出言肯定,又小声而语,仅入厄属视听,“有法曰真,其数为百,半被吾所藏,以作自珍,余下半数被鸿钧罗睺各习半半。
“真发百数,各有姿态,若能尽数得之,真灵可期,取闻道真而代之。”
闻道真一边教化厄属,一边指点厄属梳发,这一梳理便又是十年。
十年梳发,厄属接触真发、大发、小发、末发,虽依旧不明真法、大(法、小法奥秘,却不再是一无所知。
这十年之间,闻道真概述发之起源和功用,言之浅浅,不入繁杂;厄属听之、体之、悟之。
梳发之间,即便有闻道真出言指点,可厄属依旧有数次扯下闻道真头发,然而闻道真却无一次生恼,厄属触动,对闻道真更是亲近。
“法祖洗发,厄属梳头,发与爪绕,纠缠更深。”闻道真轻抚厄属额间,开口作言,“你梳理法祖之法,于执掌间接触真发、大发、小发、末发,你生而奇异,有伤发之能,又有伤法之实。”
“发与法同,法与法共,如今洪荒法出,以律约束,其律曰‘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厄属应和而语。
闻道真颌首示意,看向厄属道:“你有梳发之实,又有束发之能,可愿为我束发。”
厄属闻言,心中意动,却未立马应答,思量许久后,厄属方才回道:“以何束发?”
闻道真答曰:“你有不死之身,得天长地久,又生具破灭造化之力,一灭一生,可以清净涤污秽,可以尘俗染秽法。”
厄属依旧思量不语,却听闻道真再道:“我虽有真灵之期,可终究并非不死,若有一日我身死,洪荒便再无法祖,发散洪荒,法不被约束,洪荒必定大乱。
“是以洪荒可以无法祖,却不能无法(律。
“你若执法,虽有真灵乱法(律,却可以保法(律不死,纠缠之下,我闻道真亦可得一线生机。”
听到闻道真之言,厄属骇然,闻道真是为真灵,却言及身死,厄属不知闻道真缘何会有这般忧虑,可依旧一时触动而生出感伤。
“洪荒法律‘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以法作尊,以法自尊,以法自律,以法律人。”厄属开口,破灭造化之力共出,双爪拢起法祖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