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之上，姚欣蕊努力控制自己的面色沉静下来，不让金玉碗看出来她的慌乱。
但她心里早就已经乱成一团。
这两个人是何时牵扯在一起的？金玉碗不是和姚欣玉一直不对付吗？怎么会替她说话？
金玉碗本也不想插手此事，只是低头一瞥，看见姚欣玉手腕上的青紫色伤痕，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纵然两人有仇，但先前都是暗中较量，如今姚欣蕊借了嘉德帝的势，竟然下这么狠的手，这也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若是姚婕妤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她装作没看见，好心提醒，“姚二小姐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姚婕妤还是心疼一下吧。若是让人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她同姚欣蕊过节不小，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林悠儿看得心头吐了一口恶气，十分爽快地离开了思甯宫。
“贱人！你什么时候和金玉碗勾搭上的？”那二人前脚刚走，姚欣蕊就从上位走下来，恶狠狠地钳住姚欣玉的下巴，用力将她甩到一旁。
揉着酸痛的手腕，姚欣蕊冷哼一声：“该不会，你送给我的这劳什子千金散，也是她给你的吧？”
心里狠狠啐了一口，但为了这张方子，姚欣玉还是伏低做小，咽下那口气：“娘娘误会了，这千金散是我偶然得到的方子，刘翠芝已经用过，确实怀上了，这才拿过来给娘娘。”
“谅你也不敢动手脚！”姚欣蕊慵懒地伸着胳膊，让宫人帮自己捏手，瞥见下面的姚欣玉还在，厌恶道，“东西都送来了，还跪着做什么？赶紧滚！别脏了本宫的眼！”
看着姚欣玉忍着痛利落起身，姚欣蕊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姚欣玉也有这样一天啊！
身边给她捏手的小宫女犹豫道：“娘娘，这药方要不要让太医院的人看看？”
“那么费事做什么？”姚欣蕊睨了她一眼，随手捏过一旁的纸张，上面的药材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不过不要紧，她不认识，自然也不会用，该用这张药方的，另有其人。
将药方叠好收起来，姚欣蕊悠悠起身，扶着满头珠翠：“本宫好久没去周妹妹那儿走动了，今儿个去看看吧。”
另一边，金玉碗刚出思甯宫，就放慢了脚步。
“天这么冷，咱们走快点嘛！”林悠儿那颗因为姚欣蕊被刺激而爽快的心瞬间就被冰天雪地掩埋。
京城的冬天比靠山屯要冷得多，哪怕她已经裹上厚厚一件大氅，也没挡住寒风呜呜刮过来。
“别着急，咱们等一个人。”金玉碗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暖意。
正当林悠儿疑惑左顾右盼，只看见一水儿的宫女太监的时候，一个单薄的身影从思甯宫正门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那不是姚欣玉吗？她怎么出来了？”林悠儿拽着金玉碗的手，踮脚看过去。
“出来才不枉我们在这儿等她多时。”金玉碗莞尔一笑，迎上前，“姚二小姐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们没走？”看见她们，姚欣玉一点儿也不惊讶，“看来你们来思甯宫是找我的。”
“那倒不是，见到你也是意料之外，但等你确实有意为之。”金玉碗笑吟吟地侧身，让她同自己并排走。
金玉碗的身侧，林悠儿如临大敌的视线在姚欣玉看来十分可笑。
她早就听说过林婉仪的大名，但没想到让陛下神魂颠倒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傻愣模样的女人。
男人的心思她果真不懂。
走到金玉碗的身边，姚欣玉拢了拢大氅，把自己裹成了一根柱子，“金老板是想让我谢谢你救了我吗？”虽然她的确感谢。
如果没有金玉碗，姚欣蕊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她，在她们走了之后也不会忌惮嘉德帝而放了自己。
从前她以为皇帝很快就会失势，根本没想过让姚欣蕊进宫后，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可惜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这么久了，嘉德帝居然还在帝位安安稳稳地坐着。
“如果你想谢我，我也不会拒绝的。”金玉碗依旧一副笑意温柔的模样，“不过我很好奇，二小姐进宫做什么？”
没猜错的话，姚欣玉这次进宫应该是为了送千金散，见她这幅模样，千金散应该已经送出去了。
“我做什么需要和金老板报备吗？”姚欣玉刚对金玉碗产生一抹好感，又瞬间被湮灭。
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自己必须小心。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还是报答我吧。”她不说自己也知道，金玉碗压根不着急，耸肩挑眉，让她走向另一条路。
“我可没说要……”
“金老板这么着急做什么？姚二小姐是姚尚书的千金，肯定会报恩的，何况还是救了她一条命呢，是吧，姚二小姐？”关键时刻，林悠儿还是靠谱的，和金玉碗一唱一和地哄着。
“那是当然。”高帽子都戴上了，姚欣玉也没有拿下来的道理，只能赶鸭子上架地应下来，“不知道金老板想要什么呢？”
“我听说京城来了一家锦绣坊，里面的衣服不错，改天二小姐与我一同去瞧瞧吧？”金玉碗坦然邀约。
自从郭云瑶失踪后，京城贵女皆以姚欣玉为首，只要她愿意往锦绣坊走一遭，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就这么简单？”姚欣玉难以置信，就算买个十身衣服也没多少钱，她会这么轻易满足？
“我是想结交二小姐这个朋友，可不是想要钱。”哄人这方面，金玉碗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姚欣玉将信将疑地应下，又与她约定了时间，才在漱玉轩前分开。
一炷香已经燃尽，苏玉柔慌慌张张往外走，就瞧见她二人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正准备去救你们呢！”见到她们安全回来，苏玉柔就放心了。
她可是紧盯着那柱香，一点儿都没敢分神，掐准点儿出来找人的。
“苏老板来得巧，方才金老板帮你带了个大生意呢！”林悠儿激动地拉过苏玉柔，兴高采烈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确实是一单大生意。”苏玉柔吟吟笑着，拍了拍金玉碗的手，“那我明儿就在锦绣坊等候金老板和姚二小姐了！”
“可得将最好的衣服拿出来，让她花得心甘情愿。”金玉碗相信苏玉柔，这笔钱，姚欣玉是花定了。
不过眼下，她还有一件好奇的事情，那就是那张药方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