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白天，想起昨晚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现在心里还有点发虚。
“明羽，起床了！”熟悉的喊叫声在耳边响起，项明羽无精打采的起身，然后开始刷牙洗脸。
“早饭已经做好放在桌上了，吃完后就赶快去学校吧。”王莲一如既往的劝说起儿子。
“我不会去学校的。”项明羽一如既往没好气的回答道。
“听话！”王莲板起面孔，做出生气的样子。
劝说项明羽去学校，是这三天中被童言要求的事情之一，成功最好，即便是失败了，也最好不要让孩子情绪有较大的起伏。
就像往常一样，项明羽拒绝了母亲的要求，按照往日的剧本，接下来应该是老长一通说教，要是太烦了，他会选择离开家到最近的公园或者书店，网咖里消磨时间，或者直接将自己锁回房间里。
只是今天母亲难得的没有继续唠叨，这让项明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感到奇怪。
在织梦者总部，这个位于城市中心的高耸建筑里，童言和萧潇正盯着监视器上的项明羽，一旁现实着各种各样的数据，要是有医生在这里，就会知道那些跳跃不停的数据，是项明羽的生理数值。
“很健康很有主见的十六岁男孩，没有接受过知识灌输工程，也没有进行过梦境链接，不错。”萧潇在一旁写写画画，似乎在做着笔记，同时判断这个男孩的情况。
“嗯，不错，基本情况你都判断对了，接下来说点深入的吧。”童言点点头，示意继续。
“emmmm”萧潇皱起眉头来，歪了歪脑袋，然后吐了下舌头，卖了个萌“不过是早上这点对话，能看出来什么啊。”
“你注意到在王女士没有继续叫骂之后，这个男孩脸上的表情没有？”童言的语言中充满着一丝玩味。
“疑惑？”
“没错，虽然一闪而逝，但却是这是很重要的，这代表，他还没有完全对这个世界绝望，也没有丧失生活下去的欲望，不过是一开始的迷茫而已。”
童言的话让少女摸不着头脑。
“我问你，你对你讨厌的人或者事物，一般是怎么处理的？”童言问道。
“自然是不搭理，不接触，懒得关心，甚至躲避。”萧潇回答道，然后立刻明白起来为什么童言会定下这种结论了。
“一个真的充满绝望，并且厌世的人，根本不会去管别人的想法，所以这位男孩不过是刚开始疑惑自己生活下去的意义而已。”
童言点点头，很满意这个新人的悟性，随后继续问道“你说说，在我们这里，给人的绝望程度分为几个阶段？”
“咳咳。”萧潇自然记得这些“第一阶段为迷茫，在意识到世界的灭亡事实以及地球现状，开始怀疑起来活着的意义，会开始拒绝日常的社会活动，开始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第二阶段为冷漠，再继第一阶段后，发现思考和尝试不出令自己满意的结果，开始冷淡对待周围的事物，第三阶段为协商，那是最后一丝理智做出的反抗，人会开始疯狂向他人寻求解决办法，第四阶段为崩溃，到这一阶段，就开始真正厌世，仅仅依靠梦境链接也很难治愈。”
这是在学校里学到的基础知识，萧潇作为优等生，自然不会忘记，正确的衡量委托对象所处的阶段，选择合适的方式去给对方带来希望以及活下去的动机，是织梦者最基础的能力。
“那你接下来继续看着他，我出去休息一会，然后今晚你和我一起同步。”童言站起身子，将萧潇的座位拉到显示器旁边，伸了个懒腰说道。
“诶，还能两个人一起的么？”
“当然，甚至还能更多一点，不过以前一直人手不足，所以只能一对一而已，等你过了新手期，你也得这样。”童言挥挥手，端着茶杯朝茶水间走去。
看着带着自己的前辈离去，萧潇撇撇嘴，然后继续看着面前的监视器。
能够获取对方的生理数据，这本身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在委托书的认证授权下，他们就能获得目标人物的生理数据，这是能够更好了解对方的手段之一。
只是连对方家庭里的各种摄像头的权限都获得了，这才是最可怕的，就像现在，项明羽一定不知道，他那陪伴了他许久的AI管家正通过他的双眼，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发送到远方的这间办公室里。
观察监视一个人是很无趣的，即便有着图像和声音，甚至没有多少延迟，可是依旧无法改变其中无趣的现实，项明羽在吃完早饭后便回到房间开始玩VR游戏，这下子除了生理数据外，什么都观测不到了。
萧潇环顾四周，本来应该是给六个人用的一间部门办公室，却只有他们两人，其余四个座位上空荡荡的，显得冷清寂寞，随后萧潇将视线锁定在桌面上那本纸质书上。
现在还能看到纸质书真的是很神奇的事情，一来翻找书本需要不少时间，二来纸质书本的保存时间远远没有电子书籍长，也不容易传播，唯一的优点便是，制作书籍只需要使用可再生的木材而已。
书本的名字叫《海底两万里》，是二十世纪初期的优秀科幻小说，只是放在现在来看，那时候的猜测幻想在她眼里犹如儿戏，唯有那古老喧嚣的时代让她颇感兴趣，而且仅仅翻动了几页，萧潇就感觉到了有些不适应。
“怎样？”童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潇慌忙合上书，瞥了一眼监视器，确认到项明羽还在游戏仓中，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吃完饭后就一直在玩游戏了。”
“不，我说的是这本书怎么样？”童言指着萧潇手中厚厚的书籍说道。
“啊，我不太喜欢。”萧潇摇摇头“看了一章了，也没发现他到底要说什么，一开始我以为要讨论类似正义和邪恶的命题，结果有突然跳开了。”
“哈哈。”童言接过书本，翻到自己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看着书中的文字，缓缓说道“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开头就告诉你这本书的走向和结尾岂不是很无聊，就像这个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世界一样，只有当前路充满未知和可能性的时候，人心中才会燃起希望啊。”
“只有当前路充满未知和可能性的时候，人心中才会燃起希望，这是学校的校训，用在这里不合适吧。”萧潇挑了挑眉，她知道这句话，没想到还能被用在这个地方。
“当然合适，就像你看了第一章觉得不知道对方的中心主旨想要说什么，但是你心里有没有一丝好奇，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走？”
萧潇点了点头。
她承认确实有些好奇。
“这就足够了，多看些老旧的名著，对我们的工作也是有意义的。”童言挥挥手，示意结束了这段对话，自己又沉浸到了书中的世界。
萧潇瞥了眼监视器上一成不变的画面，然后按下了录像键，随后在个人终端上开始搜索《海底两万里》这本书。
虽然她说过自己不太喜欢，但是仅仅局限于对方的文笔而已，但是要说接下来的剧情的话，她确实很好奇，教授之后到底会遇到什么呢？海中是不是有恶魔？虽然看那些描述，就像是一个潜水艇一样。
不对不对，现在是上班时间，这么光明正大的摸鱼合适么？之前是没有委托，所以都可以悠闲的干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有委托了，还这样开小差真的可以么？
瞥了一眼身边的上司，发现童言丝毫没有抬起头的意向。
萧潇妥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