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只听见一点风声,小姐就已经被刚刚那人拦住了路,池边假山下,本就不宽敞,既然对方拦住了路,三小姐就知道是祸躲不过,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玲珑代为开口:“贵人有礼,这是我家黎府三小姐,是太妃娘娘请来游玩的,路径不熟冲撞了尊驾,还望海涵。”
“你就是太妃给我王兄选的女人?”这金冠男子声音稳重却硬得很,一句话说出来,玲珑愣了,见过各种各样装蒜的,这样冲出来愣头青似的真是少见,她都不会答了,转头看向小姐,小姐竟然是低着头装怂的!
这就厉害了,她家小姐性子安静却不是个真怂包,什么时候真怕,几时又是装怂她自然知道,岁不明白却也配合,转身十分有礼地说:“男女不便,若贵人也是王府的公子就好了,我们小姐不认得路径,想要原路返回,请您借过。”
那金冠男子瞥了一眼玲珑冷笑了一下:“这丫头不错,是因为小姐太草包,丫头不得不伶俐起来,还是小姐本就是个厉害角色?”
玲珑已经没法再说了,看这个气势,人家是不准备善了了,看看小姐抬起了头,这意思很明白,这是要斗开了,就走过去扶着自家小姐。
黎三小姐还是那副害怕而害羞的样子,勉强开口说道:“公子慢慢欣赏,小女告退。”说着她就低着头走向了金冠男子身侧靠池塘的路边。
她也是思考了很久的,不管今天怎么样,既然你不肯善了,那就拼一拼谁更舍得下本钱了!
被她这样四两拨千斤地拒绝理会,金冠男子越发觉得她装的像,就索性又退了一步张开手臂拦住去路,追问道:“你是装蒜,还是真怕?抬起头来!”
“何处来的无理之徒看住去路,小女几番忍让,倒是越发无理!”她不轻易说话,是因为声音不大却打远儿,叫人偷听见不大好,这人既然自己惹祸,她还怕什么,方才高处看到王妃和祖母都被陪着出来走走,刚刚听说话这场聚会是一个夫人筹备的,哪还能没个心腹呢,是个下人听见也不敢压着不报告。
果然这金冠男子见她开口来了兴致,继续低声说:“果然是兔子急了要咬人么?我王兄可不是个会养兔子的人!”这话一出就算是得罪死人了,不是因为他作为兄弟调戏未来的嫂子,因为三小姐看见这金冠男子背后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怒气冲冲的太妃和祖母,黄灵川跟在身后。
当然,隔着这人的高大身形还有假山石头,再加上三小姐一直低着头,她只要不动声色,稳赢。
“我只是来王府做客的,不是旁的人,要回去了,请尊驾让让!”声音清脆,带着哭音。
黎三小姐认了怂,都要哭了,她哭着往后退,还说“既然你不让我走,我退可以了么?你不要再跟过来了!”
说着又退了两步,脚已经在小池边儿上了,金冠男子手臂做鹰翼状要防她落水,玲珑眼疾手快的拉回了三小姐,只见那金冠男子还要对自家小姐动手动脚,玲珑低声呵斥:“登徒子退下!”
好大一顶帽子扣了下来,王妃的脸都黑了,当然,黎府老妇人和夫人的脸色也绝对不会好看。
与此同时一只苍老的大手也拉住了要冲过去救人的大孙子,那是黄灵川。
黄灵川被丫鬟叫走,还没走到王妃她们附近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王妃像往常一样的远远看见他就像没看见似的,不管是谁要让他离开不过是要弄些事情,既然王妃不知情,连留下他多呆一会儿的意思都没有,他就索性将计就计说三小姐在小池边等,请太妃和祖母去纳凉,因为她和丫鬟路径不熟悉,自己才来,快些去吧。
没想到还没到附近,内力甚佳耳力颇好的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女人被兄弟调戏,而且,看样子还是纠缠不清,最重要的事情,这个他一向觉得尚可的兄弟长乐王府世子黄金鳞居然说了那样的话!
“王妃好家教!带着这个孽障,还不回去!来人!叫王爷来见我!”太妃没多说,但是这样的话,说的够重了。世子闻言回头只是惊愕,怎么会……这么多人?
大王兄居然和太妃在一起!
难道这时候阴谋?
他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无论是否作数当真,只怕所有人都当他是调戏人家了,大王兄竟然如此冷静。
呵,果然,他也不喜欢这个女子。
再看这个泫然欲泣的黎三小姐,还像刚刚一样恐惧与无辜,像是吓到了一般,全然没有那样会告状邀宠的娇小姐是的一般的造作,这个时候要是她肯闹一闹才是那倒这份婚事的最好方法吧。
思绪百转千回,不过也就电光火石。
世子端端正正地给那一群人行了礼,说自己在花园里逛着看到这位小姐,面生得很,又不认得路,问了两句,竟然吓到了人家了,实在是抱歉云云。
王妃是真心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自己闯进来,还闹了这么一场,刚刚大公子的愤怒她也看到了不像作假。
现在除了抱歉就是要迅速带自己的儿子走,世子路过大公子身旁的时候,大公子叫住了他:“世子留步,刚刚传令说王妃召见我,让我离开这里,是你做的吧?刚刚我过去见王妃,王妃并没有事情……”
“王兄说什么?”世子装了个傻,大公子却转头看了看王妃,一脸哀伤,又说道:“真的是王妃么?责问上亲,是孩儿无礼了,恭送母亲!”
王妃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送”走了。
这时三小姐才掉下泪来,又反手抹掉,叫着母亲。
是的,她叫的是母亲,王妃已经给了王妃和世子好大的没脸了,大公子并没有吃亏,她没法再叫祖母了,她要那样开口就是逼迫祖母了。
祖母本就是想让她好好嫁出来,不该有别的操心事。
母亲抱着她安慰,却也无法,这是王府,太妃和老夫人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她现在没法闹起来。
太妃说了一句:“回去吧。”和老夫人走在前面,回去堂屋里。
花园四面露天,刚刚已经让人看了笑话,她还想要这个孙媳妇儿,所以她得保护她。
黎夫人用随身的手帕给三小姐擦了泪,跟着老人们往回走。倒是大公子落在了后面,袖子里有一块手帕,没有机会往外拿。从始至终,黎府的夫人和老夫人,谁都没看他一眼,没有怨怼也没有质疑,这是什么意思?
是对他从来不含着指望?
是知道他的为难?
是黎府后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