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拉小姐的事情进一步强化了党派之间的谣传。黑斯廷斯一家是托利派,托利党的报纸以无限制的言语攻击墨尔本勋爵和宫廷。女王的宗派热情增长了。但是,令人畏惧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5月初,内阁的地位已经明显开始动摇了,在一个事关重大的决策上,他们只获得了下议院1/5的支持票,他们决定辞职。维多利亚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大哭了起来。难道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难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M勋爵?M勋爵来了,在这个最痛苦、最激动的时候,这个一丝不苟的女孩还是一分不差地记下了M勋爵到达和离开的准确时间。他们进行了一场令人感动的谈话,谈话进行了很长时间,但是最终女王必须派人请惠灵顿公爵来。第二天早上,惠灵顿公爵来了,他建议女王面见罗伯特·皮尔。女王非常伤心,但是她咽下眼泪,强忍着以皇室的威严来面见这个讨厌的家伙。
皮尔天生缄默、自负、畏缩。他的举止不太优雅,这一点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他很容易感到不安。此时,他比平常更加拘谨,两只脚机械地在地毯上比划着舞蹈的节拍。他现在急于要赢得女王的青睐,但越是着急,他就越难达到目的。在这个傲慢且充满敌意的女王面前,他什么也不能干。女王冷淡地注意到,他好像不高兴,他站在那里,显得非常痛苦,脚趾头时不时地翘一翘。一看到他这样,女王觉得非常沮丧。“啊!与老实、坦率、自然和热情的墨尔本勋爵相比,这是多么不一样啊!”然而,这次召见总算平静地过去了。只是在一个问题上,有一点点的分歧。皮尔认为有必要调动一下王室成员:女王不应该再被对手的妻子和姐妹们包围着,无论如何,女王身边的侍从们应该对政府友好。谈到这个问题时,女王暗示说,她希望她的宫室人员保持不变,皮尔也认为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说。没过多久,他起身离开去安排组阁的细节问题。当皮尔在场时,维多利亚女王如往常一样“很镇静,很礼貌,高高在上,没有一点儿激动”,但是,当女王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不能自主了。当她振作起来的时候,她就给墨尔本勋爵写信,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的不幸。她说,“我觉得墨尔本勋爵会理解我的,在我周围的是最依赖、最尊敬的人的敌人,但现在最糟糕的事情是,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墨尔本勋爵见面。”
墨尔本勋爵非常明智地写了一封回信。他试图让女王平静下来,能够面对现实,接受新的形势。对于保守党领袖,他除了赞美什么也没有说。关于女王的侍从问题,他说女王应该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办事,因为这是她的私人问题,同时他又补充道,“如果罗伯特先生不能作出让步,拒绝是没有用的,应该推迟时间与他进行协商”。在这个问题上,墨尔本勋爵是正确的。这个问题非常复杂、微妙,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从后来宪法的实施情况看,当朝女王必须同意首相为其选择侍从的要求。可是,墨尔本勋爵的心思白费了。女王不接受安慰,更不用说采纳他的建议了。保守党人想要赶走女王侍从的做法让人忍无可忍,当天晚上,女王决定,不管罗伯特先生说什么,她都不会赶走侍从中的任何一个。于是,第二天早上,皮尔又来了,而女王已经做好准备了。他首先陈述了内阁的决定,之后他补充道,“现在,陛下,关于那些侍从……”女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她说,“我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什么,陛下!”罗伯特说,“陛下的意思是将他们都留下?”“是的。”女王回答说。罗伯特的脸奇怪地扭动起来了,他不能隐藏他的激动情绪。“女王的首席侍从女官和所有的侍从们?”最后,他蹦出来这样一句话。女王再一次重复说,“是的。”罗伯特辩论着,但都是徒劳,最后他越来越傲慢。他说到了宪法,说到了历代当朝女王,说到了公众的利益,跳着可怜的小步舞,但是都没有用。女王非常坚定,但他也是,尽管他很不安,但也没有打算作出让步。最后,他离开了,什么也没有决定下来——组阁的事暂时搁浅了。维多利亚现在非常激动、愤怒,她认为罗伯特想打败她,想夺走她的朋友,想把他的意志强加于她,这还不是全部,当这个可怜的人在她面前不安地移动着脚步时,她感知到,一直以来她唯一渴望的事情——一个脱身的机会。她拿起笔,给墨尔本匆匆地写了一封信。
她在信中说,“罗伯特表现得很差劲,他坚持要我辞退我的侍从,我告诉他,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从没有见过像他这样惶恐的人……我很平静,但是非常坚决,我觉得你会为我的沉静和坚定感到高兴,英国的女王绝不会屈从于这样的诡计的。你要做好准备,因为可能很快就会用到你。”她刚刚写完信,就听说惠灵顿公爵来了。他一进来就说,“你好,陛下,听说出了点儿麻烦,我很遗憾。”“哦,是啊!是他挑起的,不是我。”女王立即回复说。她觉得她现在只需要一样——坚定。事实上,她确实很坚定。一个沉着的年轻人毫不留情地奚落着一位值得尊敬且曾经击败过拿破仑的老臣。他不能说服女王作什么改动。最后,她竟敢讥笑他。“难道罗伯特就这样软弱?”她问道,“还得要求侍从们听从他的意见?”对于这件事,公爵只作了一个简短谦卑的劝告,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她赢了吗?时间可以证明这一切。在此期间,她又草草地写了一封信。“墨尔本勋爵,千万不要以为我的行为鲁莽……我觉得这是一次尝试,看看我是否还像孩子一样被人领导着、支配着。”在她看来,托利党人不仅邪恶,而且荒唐可笑。照她的理解,皮尔本来只是想换掉那些在议会中担任职务的王室人员,现在竟然想换掉她的侍从。“我倒想知道”,她用得意洋洋的轻蔑语气说,“他们是否想给女士们在议会中留有一席之地?”
危机很快就要过去了。罗伯特回来告诉她,如果她坚持保留她的侍从,他将不会再重组内阁了。她回复说,她会以书面的形式告诉他她的决定。第二天早上,辉格党内阁召开会议。墨尔本勋爵在会上读了女王的信,这一群年长的政治家被一股异乎寻常的热情所震惊。他们非常清楚,退一步说,女王是否严格地按照宪法来行事很值得怀疑,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已经不再理会墨尔本勋爵的忠告了,事实上,没有什么公开的理由可以让他们收回辞职的决定。但是这些考虑在维多利亚激昂的催促面前消失殆尽了。她坚定的决心将他们推向了她愿望的激流。他们一致觉得“抛开这样的女王、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的”。他们忘记了他们已经不是女王的阁僚们了,而是一致写信,建议女王结束与罗伯特的商议,这一做法是史无前例的。她确实这样做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女王胜利了。这天晚上,宫廷里举行了舞会,每个人都在场,“皮尔和惠灵顿也来了,看上去很不高兴”,而女王却非常高兴,墨尔本勋爵再次做了首相,站在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