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慎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在一旁拿着沙桶还在玩着沙子的小团团。
团团就这么坐在沙堆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一下沙子,眼睛不停在在司马慎身上打转,可是眼中却没有亲近,更多的是疑惑和打量。
四岁的小女孩,白白的,娃娃脸,两个大眼睛,嘟嘟的嘴巴,以及一个蓬松的娃娃头,就像是一个小天使一样。
“团团,晚上你想吃什么呀,你一天都没正经吃饭了,不能只吃零食呀。”
司马慎一脸微笑看着团团,团团则是咿咿呀呀,奶声奶气的说道。
“叔叔,我想吃鸭鸭饭,用酸酸做的鸭鸭饭。”
司马慎听着这话,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团团,我是爸爸。”
团团歪着脑袋看着司马慎说道:“爸爸?你是哪个妈妈的爸爸?”
司马慎听着这话,低沉着脸,走过去想要摸摸团团的脑袋。
“团团只有一个妈妈,我就是你的爸爸啊。”
团团闪了一下脑袋,躲过了司马慎的手。
“叔叔,团团有好多妈妈呢,黄黄妈妈,峰风妈妈,琪琪妈妈,苗苗妈妈,还有好多好多。
可是这些妈妈都没有爸爸。”
司马慎听着这话,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两只手想要伸出俩抱住团团,却感觉他和团团的距离好远。
司马慎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泛红,他尽量放轻语气。
“好吧,团团,你想吃什么,爸爸,叔叔,哎~”
司马慎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
“抱歉,团团,我去门口抽支烟。”
说着司马慎满脸沧桑的向着门口走了过去。
这时门铃响了,司马慎走到了门口打开了,一群莺莺燕燕的五局女同事就跑了进来。
一个长头发的女孩走在最后跟司马慎说道。
“抱歉哈,我们忘了带钥匙了。”
说着的功夫,几个女孩子就抱住了团团。
团团抬起脸看着几个女孩子顿时开心的站了起来。
“峰风妈妈,琪琪妈妈,苗苗妈妈,黄黄妈妈。”
“哎呦喂,小公举啊,怎么又玩沙子了,这么脏,峰风妈妈带你洗澡澡吧。”
“好啊,你们去吧,琪琪妈妈给你做鸭鸭饭。”
“又吃菠萝饭啊,还是吃点肉吧,你看孩子瘦的,才三十斤。”
“额,我打断一下,团团才四岁,正常人类四岁三十斤,已经不轻了。”
司马慎看着开心的活蹦乱跳的团团,脸上的愧疚,变成了辛酸。
司马慎索性打开门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抱着头坐在楼梯的走道里,他抱着脑袋,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老婆,我好想你,老婆~~”
司马慎一边哭着,嘴里还真喃喃的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一个漂亮女子正在笑吟吟的看着司马慎。
“老婆,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带团团,可是你为什么不回来?
团团都叫我叔叔了,你怎么不回来骂我,我混蛋,我不是人,你回来骂我,我绝对不会和你吵架了,哽咽——呜——”
这时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身后,火光闪了一下,烟雾缭绕了起来。
“来一根吧,团团很敏感的,她看的你这样,会不开心的。”
黄姐站在了司马慎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马慎急忙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还有些哽咽。
“我没事,我就是……唉~
谢谢。”
黄姐站在窗口边,两手搭着窗口,微笑着说道:“其实,我看到你哭,我很羡慕。”
司马慎点上烟,坐在台阶上,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黑暗,期待着妻子从黑暗中走出来。
黄姐低头看着司马慎。
“妖族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观念。
你们人类有爱恨情仇怨,各种各样的情绪,爱可以分为很多种,你们有无数种解读。
而我们妖族,只有想要和不要,两种情绪。
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不要的东西,就毁掉。
所以我们妖族大多都不会哭。
你们总会羡慕妖怪的寿命,却不知道,无聊的过几百年,还不如三十年的有滋有味。
所以我看到你哭,我真的很羡慕。”
司马慎呵呵一笑说道:“七情六欲?想要,不想要?
其实妖和人都是一样的。
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就是喜。
得到的东西被抢走了,就是怒。
知道东西快被抢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就会忧。
想得到却得不到,就会思。
很珍惜的东西失去了,就会悲痛。
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却又害怕,就会惊。
每个人,每个妖活着,只要他还会思考,七情六欲,就是免不了的。”
黄姐笑着说道:“那你知道团团想要什么吗?”
司马慎听着团团两个字,一下子沉默了。
“你既然这么聪明,难道你不知道团团想要什么吗?
她的要求不高,就像是那些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她想要个完整的家。
三年了,你找了三年,没人阻止你,反而我们都会帮你。
但是团团等不了了,她快要懂事了,我们骗不了她很久了,虽然我们都可以把团团当成女儿,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
放弃,不是结果,但是你可以用其他的时间去找。
小刘也不希望你会变成这样。”
司马慎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可是我……”
他很想放弃,可是手上的照片,女子的眼神,嘴角的微笑,总是司马慎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不止一次做梦,他看到妻子还在的时候。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次他也在,如果那天,他没有睡觉,情况会是怎么样?
可是三年了,钢铁的内心也该生锈了。
团团那一声叔叔,就像是一把刀戳在司马慎的心脏。
今天他回到家才发现,女儿长大了。
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这三年像个废物一样,白天,晚上,一点不敢休息的想要追寻一点点踪迹,是多傻。
失去的人以及逝去,再不珍惜眼前,难道要等到一无所有,才会明白吗?
司马慎把烟头丢在了地上,叹了口气,浑身猛地一轻松,脸上的愁苦也变成了微笑。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一眼,就是一辈子。
有时候,也有些事情,很难,追求很久,得不到,却不能有不甘心放弃。
叹息一声,告别过去,豁然开朗的内心,驱散了很多阴翳。
司马慎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条条街道,心里也是一阵心酸。
黄姐也凑着看着窗外,微笑着说道:“三年了,天天在外面跑车,希望能见到那个车牌,都没看到这三年城市的变化吧。”
这时黄姐猛地一愣,盯着一个百米开外的出租车,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司马慎也是看着那个出租车,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而后继续看过去,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黄姐,你看到了吗?”
司马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向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那辆熟悉的车。
黄姐满脸惊诧的看着那个方向,点点头。
司马慎当即就要顺着楼梯冲下去,却被黄姐一手拉住了。
“别去!”
司马慎当即另一只手上一道火光升起。
“撒手!!”
他双目汹汹,一言不合,可能就要出手了。
黄姐没好气的丢开司马慎的手。
“你也是个人!做点人事行不行?
你下去出了门,那辆车早就跑远了,跟我回局里调监控!”
说着黄姐跑到了司马慎家里喊道:“苗苗留下照顾团团,其他人跟我走!”
司马慎看着手上的火光,急的一拍脑瓜子,感觉自己糟糕透了。
“我怎么能对黄姐出手?我真特么不是人!”
很快三辆车消失在了楼下,带着四个满怀希望的人。
…………
林小白下了出租车,对着车里的那位美女打了个招呼。
“谢谢啊,二十啊,刚好我有整的,谢谢。”
美女笑着说道:“大晚上就别瞎跑了,那条路晚上很少有人,所以出租车也少。
要不是我有事经过,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林小白挠着头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美女挺健谈的,一路上跟林小白聊得挺热火的。
林小白听着这话,呵呵一笑,随手拿起一个包裹说道。
“这个,这里面是鲍鱼,做好的,还热乎呢,晚上开夜车也不容易,你带着吧。
要是不热了,你就敲我家的门,那个维修铺,我家里有微波炉,还有热水。”
美女听着这话,哈哈一笑说道:“小家伙你是要撩我吗?
我可是有老公的,还有个女儿呢。”
林小白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急忙摆摆手说道:“不是,我,就是……”
美女当即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那个袋子和打包盒,轻轻的闻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好香啊,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行了,东西我收了,钱你拿回去吧,就当交个朋友。”
说着美女把刚刚收的二十块纸币递了出来。
林小白给她推了回去说道:“行了,都说了,交个朋友,留着吧,走了。”
说着林小白就要离开,美女喊道:“等一下!”
说着话,美女从车里掏出了纸笔写了一串号码,递给了林小白。
“这上面是我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少出门,不安全。
另外别随便坐车,你这小子傻乎乎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小白接过纸,慎之又慎的放在了钱包里,笑着说道:“放心吧,走了。”
说着林小白摆摆手离开了,那个美女却看着手里的饭盒和纸币,轻声笑了。
她开着出租车消失在了路上,车尾灯上的牌照还在反射着光芒,T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