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胃部一股抑制不住的酒水从嘴里喷出后,趴在地上柳湘莲稍微清醒了些。感觉胃里还有些难受,于是并指在嗓子眼一淘,又接连吐了几股酒水出来。才勉强扶着旁边一棵抽了芽的细柳站了起来。
“嗯?柳湘莲?红楼梦里那个眠花卧柳的浪子?”柳湘莲脑子昏沉的紧,脑门青筋也跳动不停,似要爆开一样,偏脑海里有大片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越发头疼。还有些稚气的脸上也阴晴不定,带着迷惑。
强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楼阁,有种沉浸在睡梦中的感觉,脚下也恍如踩在虚空,似乎下一刻就会天塌地陷,跌回那不知何处的黑暗。
柳湘莲原本是二十一世纪水蓝星上一个普通居民,叫刘向连。在某城镇管理行政执法局上班,在一次执法中,追赶一个书贩。
那小贩卖得是仿古书籍,专在天桥底下坑骗一些热血少年学生,十多块一本的《铁砂掌》扣掉价钱,都能卖两百多块。因为那个小贩平时有些做旧的手艺,竟然生意颇为红火。
终于遭人眼红,被举报了。刘向连追人之时,那书贩掉了一本《炼剑术》,本来以为那小贩不会掉头来拿一本仿古盗版书的。谁知那小贩竟然跟疯了一样,拼命的来抢,后来发现抢不过,竟然掏出刀来冲心口给了刘向连一刀,涌出的血把那书浸红透了还不松手......
随后刘向连便重伤不治,还没送到医院就撒手人寰,魂归天外了。死后冥冥漠漠的黑暗中似有光芒指引自己魂魄所往,再醒来时,已变成了红楼中的人物柳湘莲。
果然祸福难料,人生如梦了......
却说柳湘莲上月就变卖了家田祖业,又遣散了一干长随仆从,一颗心整日躁动不安。又听闻金陵秦淮河上,都是天下难寻的绝色。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寂寞,奔波半月,一路风尘从京都赶来,只为见识一番。
只是生平第一次进青楼,又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本身也年少,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最后生生醉死了,却是便宜了异界来客。唯一有些庆幸的是,童子之身竟然尚未失于酒后。
原身年少冲动,不知惜身。本来练武未成,酒色皆毒,但前身却是个肆意浪荡的性子,偏不以为意,欲在这烟花绿柳之地草草了账。确实是个混账,要不也不会连祖业都卖个干净了。
片刻后终于融合了残存的灵魂记忆之后,此世就只有一个新生的柳湘莲了。
柳湘莲前世也是看过红楼梦的,虽然很多细节不大记得了,但大概的人物还是记得的。
虽然尚未和贾宝玉结识,但荣宁二公,贾史王薛好大的名头,京都谁人不知?!所以柳湘莲可以倒是确定自己穿越到了红楼世界了。
至于今后怎么走,却还未有什么主意,但肯定不会原书里那样,要不这一场前世常常幻想的机缘岂不白白浪费了?若真和红楼梦里一样,那最值得期待的反而不是十二金钗了......
“冷二郎,你怎在这儿?快些回去吃酒。”一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忽然从柳湘莲眼前冒出来,拉着他就往回走。
却尴尬的发现柳湘莲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哦?何事寻我?”柳湘莲哑着嗓子,冷着脸看他。
此人名唤唐玉湖,乃是金陵唐家庶出子弟。听名字以为是个俊俏风流的,可惜却并不俊俏,长了一脸麻子。却又自命风流,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吃住皆在秦淮河两岸脂粉楼阁之内,已有好几日没回家了,这几日银钱已干,刚好结识了初来此地的柳湘莲。
唐玉湖心下奇怪,这柳湘莲看着瘦弱,自己竟拖不动他。看柳湘莲看着他,忙笑道:“那些姐儿都还等你回去,说你若不在,大家伙儿喝酒也不尽兴了。”
“呵呵,怕是没人了账,才不尽兴了吧。”柳湘莲哂笑一声。
“冷二!你这是何意?我唐家也是金陵大户,你以为我会掏不起这酒水钱吗?”唐玉湖似恼羞成怒,这柳湘莲怎么这会子就变了个人,没有开始义气奢遮了。
“好极!那恕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就不奉陪了!”柳湘莲早已不耐,头也还隐隐作疼,也不想回去惹麻烦。身上是还有些散碎银钱,但为何我要掏,当我大头么,况且还和前身有‘杀身之仇’。
正是唐玉湖此人,因为嫉妒自己容貌,满口兄弟情义,死命劝酒拼酒。而柳湘莲今年也不过才十一二岁,哪是这风月高手的对手,半天就将自己来历卖个干净,又受不得激,硬是要和一群人拼酒,结果生生把自己给喝没了......
只是这唐玉湖似有恶意又无恶心的,不搭理他也就罢了。
“唉?唉!冷郎君莫气,只是你刚打赌的宝剑还质押在那里,你不要了?!”
柳湘莲心中无语至极,若自己是前身长辈,一定要把柳湘莲这小子掐死。太能造了,喝醉后,一心要在一群粉黛裙钗面前表现,便取出家传宝剑炫耀。
众人不信他武艺,要他当众演示剑术,却醉的稀里糊涂之下将一面来自福朗思牙的象牙玻璃镜切碎了。老鸨子不依,要他赔偿。只是身上哪有那多钱财,是以用宝剑暂压,回客栈取银票去了。
接盘者柳湘莲心下无奈,你炫归炫,切桌子凳子不行吗,非切个本就易碎的镜子,还挑贵的切。
柳湘莲这才明了,前身醉死树下,半天不回去,老鸨子又让几人先结了酒钱嫖资,他们才着急让人出来寻柳湘莲。
“等明日再去,若我不去,那宝剑多余足也可抵账了。”说完转身就走,前身所看重的自己反而并不看重。天朝儿女,对于房子土地才有种无法割舍的感情。前身‘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导致自己现连个家都没了,那自己就暂做个孑然一身的浪子罢了,那剑不赎也无妨。
唐玉湖无奈跟不上他步伐,还要说些软话,那还看得到人影。只能回去说用这宝剑抵偿镜子之余财结付酒水钱。老鸨子还是不依,言柳湘莲剑尚不能抵镜子呢,一群人在楼内闹了半夜才消停。
......
第二日,柳湘莲的在一间宽敞的客房醒来了,看着古香古色,其中韵味多有别于现代的房间布局,有些入迷。愣愣的看着雕着云纹的房顶盯了好一会,直到现在,这种时空转换的差异仍叫人如在梦中。
‘砰’‘砰’‘砰’几声将柳湘莲唤过神来,“何事?”
“客官?可醒了么?可要打些水洗漱一下,可要点些饭食上来?”门外传来店家的声音。
“嗯,打些水来就行。”柳湘莲倒是并未觉得饿,只是嘴里无味。
过了一会,“客官,还有就是快到午时了,可还要续定一日,过了时辰可是要加钱的。”那店家竟还未走。
柳湘莲不觉失笑,看来哪里的客栈都一样。
“不用,我等下便走了。”
柳湘莲起床之后,穿了便衣便在这略宽敞的房内打起拳脚来,习武之人,一日不练手生,那怕有些天赋,也当日日不断才是。柳湘莲天资颇高,也曾蒙名师指教,所以武艺着实不算低,昨日本想将镜子横切成两截,但酒后气力不受控制,却碎成不知多少块......
开始尚能看见人影,一招一式如虎扑狼奔,辗转腾挪之际,衣袖带动,一拳一脚皆带起声来。
“嗖!”
“呼!”
慢慢的,呼啸之声越发响了,柳湘莲越打越快,身子似化了两条游龙出来。
稍慢一条拼命追赶另一条游龙嬉戏,但总追之不上,累的半边身子都模糊不清。满室都是交缠的虚影。
过了片刻,忽的满室虚影皆消失不见,只见柳湘莲站在原地,双手虚抱,双腿微屈,一口绵长的废气吐了出来。
“咻~”
似洞箫之音,既长且绵。屋内纱帘也无风而动,过了几息方才慢慢平息。
柳湘莲面露惊喜之色,谁曾想自己武艺竟不退反进了,比之前身还高了一筹,而且力气也似乎大了许多。难道是魂魄力量大增带了的好处不成。不过现在还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去赎了鸳鸯剑再说。
皆因前身似乎还有执念作怪,昨夜里做了个不甚明了的梦,梦里光怪离奇,似有仙神舞空,仙剑盘旋,仙音环绕,醒来忘了大半,只依稀记得‘鸳鸯剑’对自己很重要,必须寻回。
柳湘莲也不明白,前身连祖业也变卖了,为何还在意这家传宝剑,难道仅仅是因为其父母去时发的誓言吗?既然如此在意,又何不小心存放,还非要炫耀?思量许久也只能归到少年心性,喝酒坏事了。
......
虹彩阁,位于秦淮河南岸。远远看着,一栋三层楼宇矗立河边,占地颇大。
左右皆是桃粉柳翠,前后红花绿萝环绕。主楼分外精致,雕栏画栋,青瓦飞檐。门窗皆一水的上等纱糊了。上下三层,每扇门前皆挂着两盏八角紫檀纱纸流苏灯笼,此时天色尚早,并未点亮。
大门上挂着一块大红牌匾,隐约看见'虹彩阁'三个字。牌匾上还围着丈许的粉色纱幔,风一吹,便有股旖旎的暗香浮在心底了。
这时门口不快不慢的走来了一个少年,看身量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俊逸不凡。
仔细看来,但见其,两条眉毛斜飞入鬓,好似霜刀寒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恰如映冰照雪。
鼻梁高挺,嘴唇消薄;面如冷玉,轮廓清明;猿背蜂腰,鹤势螳行。有如风神在世,好似玉仙临尘!
好个俊俏的少年郎!
只着一身简练的箭袖紧身青衣,愈发衬得其人气质非常,似如冰铁般犀利。
门口两个充做门子的龟公早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昨晚来此的冷郎君柳湘莲。热切的迎了上来,问道:“公子来了,今日可要点哪位姑娘作陪?”
因柳湘莲不光长相出众,出手也算阔绰,昨天就打赏了二人十两银钱,这可够普通人家两月生活所需了了。所以二人印象深刻。
随手丢了两个碎银裸子,“不用,带我去找九娘。”柳湘莲所说九娘就是那老鸨子。逛青楼发费很大的,自己又不是前身,有两个子儿就要全花了出去,还是计较些好,况且,酒色之道,等自己以后再取不迟。
那两人看到明显缩了不少的银钱,也没不满,笑呵呵的带着去了。......
柳湘莲在后院坐了许久,正觉不对的时候,九娘才慢慢的来了。
片刻之后,
“什么,鸳鸯剑被人买去了?”柳湘莲眉头一皱,眼神不善的看着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