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女王宫之后,他们下一站目的地是崩密列。
在前往崩密列的途中,楚宋一直在回味女王宫的精致与富丽堂皇。因此,当她来到崩密列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的那份冲击简直可以说是让她惊心动魄。如果说女王宫是位满头珠翠、衣着绫缎的绝世美人,那么崩密列就是位满目苍夷、凄惨的苦行之人。入目之处皆为坍塌墙壁,庙宇周围乱石堆积、巨树肆意生长,到处残败不堪。因为崩密列的入口只有一处,到处又都是倒塌的墙壁,所以人们只能沿着人工架起的通道前行。
走过引道第一眼见到的崩密列是一堆完全坍塌不成形的乱石,这堆乱石已经存在几百年了。巨大的乱石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如果不了解这里的过去,谁也不会相信这竟然会是一颗掉落在墙壁夹缝中微不足道的小小种子造成。偶尔看见难得完整的回廊也只是可怜一角,门楣或山墙上的浮雕已经被风雨侵蚀,模糊不清了。人工架起的通道蜿蜒蛇行,忽而行走在乱石之中,忽而翻越到屋脊之上,所到之处一片颓垣断壁,满是青苔的门楣横卧于乱石之上,上面的浮雕早已掩盖在厚厚的青苔下面了。随处可见攀附墙壁生存的巨树将石墙牢牢绞杀。这里是残酷的生存战场,而战争的结果明显以恐怖的自然力量大获全胜。
它们在叫嚣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才是主宰一切的统治者。
当楚宋走入残存的一个未坍塌回廊,周围阴冷诡怖的气息瞬间将其攫住,回廊内部能见度很低,只有一点光亮从高高的窗户内摄入,恐惧慢慢包围了她,她只得加快脚步迅速走出来。
当她重新沐浴在阳光下,她才感觉生命的重新回归。
楚宋不想再走下去了,于是便对凤阳说,“凤阳,我们走吧!”
凤阳似乎也觉得这里过于悲凉了,因此,点了点头。
可是,当她在将要离开崩密列的时候,楚宋还是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这座破败到让人痛心的庙宇,特别是那几处淹没在乱石与巨树间,还未坍塌的建筑的石门两侧站立的阿普莎拉,虽然面貌模糊,但那优美的身姿、婀娜的体态仍然可爱迷人。
离开崩密列以后,两人的最后一站是罗洛士群。
罗洛士群建于9世纪末,被人们称之为高棉艺术的开端,吴哥王朝的创立者阇耶跋摩二世曾建立了数个首都,罗洛士是第二个,吴哥王朝在此定都70年,现存巴公寺、神牛寺、罗莱寺。
巴公寺是罗洛士群里规模最大且最重要的寺庙,它曾经是城市中心的大型庙宇。神牛寺则是罗洛士群的第二大重要建筑,女王宫的建筑风格就是在神牛寺风格的基础上继承和发展起来的。而最后的是罗莱寺,它建造在高棉历史上第一个人工池的中央一个小岛上。
下了车,楚宋看着眼前这座小小的庙宇,忍不住说:“好小啊!”
随后跟着下车的凤阳笑了,“别看它小,里面值得你一游!”说完便带着相机大步往前走。
没办法,楚宋只好跟上去。
穿过崩塌的楼门,楚宋看见了基座上耸立着六座须弥山式砖造尖塔,分成前后两排坐落。
“这里的前排三座塔庙供奉湿婆及国王的男性祖先,后排三塔则是供奉女神和女性祖先。”凤阳给她解释。
“咦?供奉祖先?我还以为是供奉湿婆和林迦呢!”闻言,楚宋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柬埔寨的庙宇都是供奉湿婆和林迦呢,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她所见到的庙宇都是如此。
“这就是神牛寺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它是难得供奉林迦以外之物的一座寺庙。”凤阳笑语,说完还对着那几座塔拍了一张照片。
“看到那里的三座石像吗?”凤阳指着不远处道。
“那三座石像叫南迪,是湿婆神的坐骑神牛,神牛寺的名字便由来于此。”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牛啊?”楚宋颇有兴趣地去仔细观察那几座石像。
一路参观下来,楚宋发现这里的尖塔还蛮有意思的。
每座尖塔先以石座打底,而后在其上建起砖造的须弥山式建筑。前排祭祀父系的尖塔东南西北四门皆为石质结构,后排母系尖塔,只有前门为石质结构。大门旁设有左右两座壁龛,父系尖塔为金刚力士,母系尖塔为仙女造像。壁龛两侧的墙壁,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罗睺与狮子,每个塔的门框上都有雕刻着复杂的梵文,而门楣上则是雕刻着门各种正面的三头那迦形象,坐在那伽头上手舞足蹈的人们,还有坐在马上游行的人们。蹲坐在石阶两边的狮子敦厚内敛,与吴哥窟狮子的威严气派截然不同,神牛寺体现的是早期吴哥时代所特有的原始和憨厚。
巴公寺东西约900米,南北约700米,外层设有环形沟渠,中心殿堂建造在五层台阶上,五层台阶上建有微型尖塔,周围配有8座砖造殿堂,是因陀罗跋摩一世奉献给印度教众神的庙宇。
巴公寺的中央殿堂,与其下的五层平台相比较要显得小巧的多,但它气势威严,接受朝拜。
在平台上,楚宋看到风化严重的石像,它们与真象大小相似,身上披挂着璎珞。平台上的石狮仍然忠诚地守卫在原地,历尽千年风雨不变,神圣不可侵犯。连接第一层基坛的地方建有楼门,从楼门的山墙空隙处望向中央殿堂,简直像看到装在画框中的画一般。虽然是为了不让门楣负重而开出的空间,却同时巧妙地让中央殿堂的顶部装入其中。
游完最后的巴公寺,楚宋已经十分显疲态了。
此刻她坐在巴公寺的石阶上,一点都不想动。
见状,凤阳笑话她,“怎么了?今天的行程很累了?”说实话,楚宋实在不清楚,为什么他的体力如此之好?
“我说凤阳,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的体力如此好?都连续一个星期了,你就不觉累?”
依旧在拍摄周围风景的凤阳闻言,觉得她问的问题有点意思,于是便收起相机,饶有兴趣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猜猜?”
“你在国内天天健身?”这是可能性最高的理由。
凤阳摇了摇头。
“你当过兵?”没理由,她怎么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他当过兵。
凤阳依旧摇了摇头。
楚宋想不出来了,总不会是他男人的体能优势吧?一天两天,她倒可以理解,可是,现在这可是一个星期啊!
见她愣是没想出来,凤阳忽然对她勾勾手,示意她靠近过去。楚宋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心,便磨磨蹭蹭地慢慢靠近了他。
凤阳见她一脸戒备的模样,笑了,“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被他直接戳穿心中所想,楚宋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想了想,他说的着实也是事实。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于是便凑近了他身边。凤阳见她靠近过来,勾起了一抹犹如狐狸般的笑,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暧昧地说,“如果你想知道,今晚来我房间,我,慢慢告诉你。”
闻言,楚宋的老脸瞬间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恼羞成怒的人儿立即抬起脚准备给他个教训,可是罪魁祸首又怎肯坐以待毙?眼疾手快地错开个身体,羞怒的人儿脚就落空了。
凤阳大笑出声,引来楚宋的一顿追打,羡煞周边不少人!
打闹过后,两人终于又安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莲花蓓蕾塔建筑,楚宋慢慢闭上眼,感受着耳畔的风,天上的云带来的片刻闲适。
“真好玩!”楚宋满足地翘起了唇角。
凤阳看着她满足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那笑意如巴公寺的三角梅那般灿烂。
“不过,这好玩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才感觉没几天,就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快乐时日短,楚宋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云朵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闻言,凤阳笑了,并没有说话,而是同样看着她所看的那片云出神。
“我以前经常在想,去旅游啊,一定要跟自己最爱的人去,那才有意思。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玩好玩的,一起去见大家从没有见过的。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原来自己所想的不过是自己想象中的爱情而已,真实的爱情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浪漫。”说到最后,楚宋颇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每个人对于爱情的感觉都不一样,或者这就是你自己的爱情观。”凤阳不置可否。
“不过也对,其实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楚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俗话也有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林黛玉,不同的人感官肯定不同,是自己的想法过于片面了。
“那你呢,凤阳?”楚宋反问他。
“我什么?”
“你觉得旅游是怎样的?”
“没怎样!”凤阳没有回答,反而站了起来,环视了周围一下,“太阳准备落山了,咱们走吧!”
此时楚宋才发现果然太阳已经西斜了,“好,那就今晚回去好好喝一杯,然后明天准时回程。”她轻盈跳落台阶,如七岁小女孩一般,笑颜如花。
凤阳看着她娇俏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琥珀眼眸中全是满满的宠溺和化不开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