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在这个山谷中的这面山坡上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但今天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登上自己居住的山梁。
从山坡底下就看出,这面山坡坡度不太陡峭,而且上面的树木相对比较稀疏,并不茂密,多的是一些比较低矮的灌木丛。但因为热带雨水比较广泛的缘故,这些灌木丛地长势还是非常不错的。
王楚和吴淑君两个人沿着山坡上的一些小道慢慢登攀,看似不高的山坡,实际上还是非常高的,这差不多花去了两个人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今天所要走的路程,还是很长的。
山梁上,只有野草,没有树木。在这里,视野也相对开阔一些,但向两边一望,竟然都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密不透风。
而向再远一点望去,则是烟波浩淼的大海,蓝汪汪的,和蓝汪汪的天空结合在一起,让人有点目眩。在大海上航行久了的人一看见陆地,就会非常的振奋,而经常在陆地上呆惯了的人一看见大海,则感到天地顿时辽阔,但王楚和吴淑君站在岛上,看着苍茫的大海,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竟然成了困住他们的囹圄,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充满了期望和惆怅。
两人心照不宣,看了一会儿,王楚对吴淑君说:“走吧。”
王楚在前,而吴淑君在后面,两个人沿着山梁往前行走。
吴淑君一看方向有点不对,就对王楚说:“王楚,这样好像方向有点不对啊?”
“不错,如果我们沿着正确方向走的话,就得穿过下面的这片树林,我看这片树林比我们曾经住过的海滩背后的那片树林还要茂密,里面的障碍更多,危险更大,不如我俩就沿着这座山梁向西行走,而后又往北一拐,这样不就到了我们曾经去过的那片海滩上了吗?”
听王楚这么一说,吴淑君顿时明白过来,佩服地说:“不错,那就走吧。”
行走在山梁上,尽管不时地也要绕过一两丛荆棘和灌木,但那也简单了许多。
因为走着没事,吴淑君就说:“头儿,你唱两首歌吧,我听你的歌唱的挺好的。”
“呵呵,行啊,我就是怕你不爱听,你不知道,我们农村里人,一个人行走在旷野上的时候,一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二来也是为了排遣寂寞,经常是要吼几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好听不好听,就是为了排遣寂寞。”
说着,王楚吼起了他最拿手的陕北民歌信天游。那是一种诞生于黄土高原上的谣曲,格调苍凉,听起来十分的悲壮。平时,要是在江南水乡里来上一嗓子,真还怕将南方娇嫩的绿色给震坏了。但今天在这座荒岛上,面对近处的树林,以及远处的大海,又不怕扰民,充足丹田气,吼上这么两嗓子,尽可将生活给人内心带来的压抑充分地释放出来。
要是在一间很窄小的房子里,信天游高亢的音调会将房子震塌的,但因为是在旷野,正适合吼唱。
王楚的男中音本来就适合吼唱这样的谣曲,虽然有点达不到淋漓尽致的感觉,但高亢浑厚的音质却传递着一个人内心情感的深沉,让听惯了细腻歌曲的吴淑君感到有些振聋发聩,好像王楚抒发的不是他自己内心的压抑,而是她吴淑君内心的不快。
信天游高亢,但也婉转,忧伤,那种伤感的情调,让吴淑君听了,也不由得有些泪眼婆娑。
王楚听不见后面吴淑君的声音,转身一看,竟然发现她在那里抹眼泪呢。
“你怎么啦?”王楚赶忙问道。
“没有啥?”吴淑君赶忙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
“嘿嘿,还没啥?坐下休息一会吧。”说着,王楚拉着吴淑君在山梁上坐下,看着下面密不透风的树林,里面不时地传来一些鸟的叫声。
吴淑君还唏嘘着。
“怎么?听了我的歌想家啦?”王楚关切地问。
“也不仅是,总觉得你唱的歌中那对情人的命运实在是太苦,而想到我们的遭遇不也是这样吗?以前总觉得那种悲苦的日子只是小说中的情节,是歌曲中唱得东西,距离我们很远,但今天听了,却觉得它唱得好像就是我们自己。”
“歌曲故事都来源于生活,说的就是事实啊,只不过以前你没有细细地去想罢了。你说得对,但不管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必须要面对。有的时候,你可能认为那种很糟的情况距离我们很远,但其实很近,你看苏婉儿就不是因为逃婚才去当空姐的吗?又是因为当空姐,才遇到了这样的空难,沦落到了这座荒岛上。但我相信,我们都是有福之人,这么大的空难,就我们这些人活了下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趋利避害,我相信,我们定会克服困难,走出荒岛的。”
“唉,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不知道我会沦落到什么地步,成什么样子?”吴淑君说。
“再就别那么说了,这都是命运,你看现在,我们四个人不也过得很协和吗?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这群强盗,我相信只要我们等待时机,就会走出这座荒岛,但有了这伙强盗,万一和他们遭遇,那可就麻烦了。他们要钱我们没有,只会要了我们的命。”王楚怅惘地说。
王楚是拉着吴淑君坐下的,而吴淑君也是因为疲惫,还有就是一个女人在无助中对一个男人的那种依赖吧,不知不觉中,抓着王楚的胳膊,紧紧地靠在王楚的身上,而王楚也像一个哥哥,就让她靠着。
王楚从藤蔓编制的一个类似于背篼里面取出一瓶水,递给吴淑君,“你喝上几口,我们就出发。”
情绪得到宣泄的吴淑君,这会儿忽然感觉到心里好受了许多,就不客气地接过王楚递过的水瓶,喝了几口,然后又递给王楚说:“你也喝点吧。”
王楚接过水瓶,喝了几口,一看日头已经不早了,况且还要回来,两个人就又出发了。